随后,班超把三十六名部下都召集到一起喝酒,酒过三巡,班超慷慨激昂地说:“各位与我不远千里来到西域,都是为了扬名立万、为国争光。
但是,北匈奴使者刚到鄯善国,鄯善王就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这不仅是对我们的侮辱,更是对东汉的侮辱。然而,现在我们必须忍辱负重,一旦鄯善王勾结北匈奴使者,把我们送去北匈奴,我们必定性命不保。你们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好主意,最后把目光集中到班超身上,斩钉截铁地说:“现今已经是危急存亡的时候了,要死要活全凭大人安排,我们决不推辞。”
班超见大家志气高昂,就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今晚我们火攻匈奴使者,他们分不清虚实,必然感到害怕,我们就趁机消灭他们。匈奴使者一死,鄯善王就只能投靠东汉了。”
大家点头称是,全都唯班超马首是瞻。
夜黑之后,班超开始部署作战计划,派十个人带着锣鼓到北匈奴使者住处附近藏起来,其他人随班超一起携带火种和刀枪弓弩埋伏在匈奴使者住处门口。
安排完毕,一拨人开始依计行动。
当晚正好刮着大风,班超顺风纵火,北匈奴使者的住处很快就燃起熊熊大火。
一见火气,那十名带着锣鼓的人立即敲锣打鼓,制造声势。北匈奴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时间乱作一团,在住处四周团团转。
班超见时机已到,马上带人杀进去。班超手中宝刀舞动如风,一口气杀死三名匈奴人,手下们也不甘落后,杀死了三十多个匈奴人,其他的匈奴人则葬身在火海中。
天亮后,班超把匈奴使者头领的头颅呈给鄯善王。
一见之下,鄯善王大惊失色,不知所措。
班超看此情形,连忙对鄯善王晓之以理,劝他摆脱北匈奴,归附汉朝。
鄯善王哪还有退路可选,当场表示愿意归附,并主动提出把王子送到洛阳当质子。
班超干了一件漂亮事,不久后就回洛阳复命。汉明帝对班超的所作所为大加赞赏,任命他为军司马,再次出使西域。
班超第二次来到西域,拜访了于阗国。
于阗国刚刚吞并了莎车国,在西域名声大振。北匈奴唯恐于阗国势力壮大,派兵包围了于阗国。
于阗国不敌匈奴,只好投降。北匈奴并不放心,专派使者到于阗国进行监督。
有了北匈奴撑腰,于阗国国王见到班超一帮人后,态度既冷淡又傲慢。
班超不以为然,像上次出访鄯善国一样,准备杀掉北匈奴使者,再见机行事。可是,还没等班超行动,于阗国国王就跟他索要一匹脶马(嘴黑毛黄的好马)。
班超不明就里,一打听才知道,于阗国国王迷信神巫。一名北匈奴派来的神巫对于阗国国王说,天神听说你想要归附汉朝,立即勃然大怒,天神知道东汉有一匹骗马,叫你赶紧把这匹马弄来祭祀天神。
于阗国国王吓得魂飞天外,只好来跟班超索要骗马。
班超说,我没听说过东汉有骗马,不如你叫神巫过来,让他说得详细一点。
于阗国国王以为班超妥协了,马上召神巫来见。
神巫来了之后,还没等开口说话,班超就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手起刀落将神巫的脑袋砍了下来。
于阗国国王见此情景,顿时面如土色,愣在那里不敢言语。
班超说:“难道大王你没听闻都善国发生的事吗?”
于阗国国王早就听说过班超在鄯善国杀掉匈奴使者的事,他心知斗不过班超,只得下令将北匈奴使者全部杀掉,随后归附了汉朝。
一年之内,班超迫使两个西域国家归附汉朝,由此看来,班超的手腕还真够硬,确实是个当使臣的好手。
公元74年春,班超把下一个目标放在了疏勒国。
疏勒国国王名叫兜题,本是龟兹人。兜题凭借北匈奴的支持攻破了疏勒国,当上了国王。因此,兜题对北匈奴特别忠诚。
班超一行人来到疏勒国后,担心兜题先下手为强,把他们抓起来献给北匈奴。因此,班超率部下暂时住在距离疏勒国都城盘橐城九十里外的地方。
但是,坐以待毙是不可行的,必须变被动为主动,劝兜题投降。
于是,班超对部下田虑说:“兜题曾杀死了疏勒国国王,当地的人民一定不会为他尽忠效命。你现在前去劝兜题归附汉朝,如果他不肯归附,就想方设法把他扣押起来。”
田虑按班超的嘱咐,立即来到盘橐城。兜题见田虑势单力薄,立即对他傲慢起来。
田虑见兜题无意归降,就出其不意,猛然上前抓住兜题,把他捆绑起来。
兜题的手下看此情景,全都吓得不敢接近田虑。
田虑立即派人飞马报告班超,不久,班超就率领其余部下赶到盘橐城。
田虑将兜题交给了班超,班超马上召来疏勒国文武官员,然后历数兜题的条条罪状,另立原来国王的侄子榆勒为国王。
疏勒国官员们见本国正统做了国王,全都喜上眉梢。
这样,疏勒国也归附了东汉。
接连收服三个西域国家,班超真是春风得意,决定大展身手,再接再厉,让西域诸国尽归东汉。
班超能否在西域实现抱负呢?他将有怎样的际遇?
争夺车师
就在班超第二次出使西域之际,汉明帝派遣窦固、耿秉、刘张率领一万四千骑兵从玉门关出发,向西域进击。
东汉此次出兵的目的是征伐北匈奴位于天山一带的部众。
天山一带是呼衍王的势力范围,这家伙依仗天山的屏蔽,自认为高枕无忧。岂知汉军一到,就将呼衍王歼灭了。
首战告成,汉军继续向西进攻车师国。自张骞开通西域以来,车师国就成为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因此匈奴与汉朝经常力争车师国。
王莽篡位时期,车师国归附了匈奴。如今仰仗北匈奴的势力,一举兼并了周围很多个小国,统称车师六国。
车师国分为前后两个部众,前部约有四千人口,兵将两千;后部约有一万五千人口,兵将三千。虽然人马算不上很多,但车师国一向横行霸道,成为西域东部霸主。
汉军日夜兼程,长驱直入,眼看就要抵达车师国了,没想到就在这时,主将们发生了冲突。
窦固认为汉军距离车师国后部还有很长的距离,而且前路坎坷难行,加之这一带寒苦异常,不易行军,因此建议率先攻打车师国前部。
耿秉则认为舍近求远,可以达到出奇兵的效果,而且车师国后部由该国国王驻守,如果征服了国王,那么车师前部就不攻自破。
窦固对耿秉的说法也比较赞同,但是窦固不敢轻易冒险,因此犹豫不决。
耿秉是个直率人,拿得起放得下,就对窦固说:“你别再犹豫了,我打先锋,你在后面殿后就行了,有什么危险我都帮你扛着。”说完,马上引兵向车师国后部进发。
窦固见耿秉如此豪迈,也便当仁不让,率军随耿秉前去。
耿秉大军直击车师国后部,来了个出其不意、猝不及防,杀伤车师国兵将数千人,俘获牛马十万余头。车师国王闻讯大惊,赶紧带领数百名骑兵迎接耿秉。
就这样,车师国后部投降了汉军。前部闻讯,都不敢出战了,干脆也向汉军投降了。
至此,车师六国全部归附东汉,耿秉、窦固等人班师回朝。
公元75年,窦固上书请求复置西域都护及戊己校尉,汉明帝准奏,任命陈睦为西域都护,耿恭为戊校尉。
耿恭上任后,立即向乌孙国发布公告,亶扬汉室威德。乌孙国上至国王下至百姓都非常高兴,马上派使者向东汉进献宝马,并派王子到东汉侍奉皇帝。
至此,乌孙国也开始归附东汉,与东汉恢复了外交关系。
这一时期,北匈奴得知东汉对西域发动了强烈的军事打击和外交攻势,真是又急又恨。
蒲奴单于不甘落后,决心大举反攻,从东汉手中抢回西域统治权。于是,派左鹿蠡王率两万骑兵先拿车师国开刀,立一立北匈奴的威风。
耿恭得知北匈奴攻打车师国的消息后,马上带领三百骑兵救援车师国。
要知道,北匈奴对车师国发动了两万骑兵,耿恭区区三百骑兵怎是对手。
一番激烈的厮杀后,耿恭部队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和几十个士卒逃脱了。
在北匈奴铁骑的践踏下,车师国后部军队一战即溃,国王死于乱军中。
北匈奴骑兵继而攻打金浦城,想借此地直人岭南地区,统治整个西域。
耿恭见形势十分危急,马上带着几十名残兵奔赴金浦城,抵挡北匈奴的进攻。
可是,面对北匈奴的两万精兵强将,耿恭根本无力招架。
情急之下,耿恭让士卒们用毒药涂抹箭头,随即传话给匈奴骑兵:
“汉家神箭,中箭者伤口必有异象!”说完,命令士兵射箭。
箭如飞蝗,中箭的北匈奴士兵同时也中了剧毒,伤口处的血水如同煮沸般四处进溅。
就在此时,忽然刮起一阵暴风,匈奴骑兵以为天助汉军,吓得仓皇撤去。
耿恭担心匈奴人再次来犯,赶紧率领士卒们转战疏勒城。
疏勒城有山间环绕,又可以在这里招募到勇士扩充队伍,算得上防备北匈奴的良好阵地。
没过多久,北匈奴骑兵果然来攻打疏勒城。为了困死耿恭的军队,北匈奴人切断了流经疏勒城的水源。然而,北匈奴人打错了算盘。耿恭带领士兵凿土穿井,竟然挖出了水源。
北匈奴人害怕汉军神箭,本来不敢进攻,只想切断水源困死汉军士兵,没想到汉军挖出了水,便认为汉军有神灵护佑,无奈只好再次撤军。
北匈奴还会对耿恭发动攻击吗?如果北匈奴卷土重来,耿恭能坚守到最后吗?
统领西域
耿恭以弱势兵力再次逼退了北匈奴的进攻,汉军士气大振。
这个时候,经营西域的班超正想借机征服其他小国,让东汉统治整个西域。
然而,正当班超准备有所作为时,一个噩耗传来了。
公元75年,汉明帝驾崩,太子刘妲继位,是为汉章帝。一时间,东汉王朝全民国丧,无暇顾及边境和西域的事情。
北匈奴得到东汉国丧的消息,立即煽动焉耆和龟兹国趁火打劫,攻陷西域都护,杀死了都护陈睦。
龟兹国为报一箭之仇,也趁机联合姑墨国发兵进攻疏勒国。
疏勒国将少兵弱,班超便带领他的三十名勇士与疏勒国兵将合二为一,共同拒守盘橐城,多次打退了龟兹国的进攻。
与班超相比,耿恭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
北匈奴趁东汉忙于国丧,又派兵围困了耿恭。
双方军队就这样僵持着,几个月后,变故发生了。由于粮草不足,加之医护条件很差,耿恭手下的士兵饿死、病死了很多,最后仅剩下几十个人。
匈奴人虽凶残,但是心肠直,敬重英雄。汉军陷入绝境却依然在顽强抵抗,令匈奴兵蔚然叹服。于是,蒲奴单于派遣使者去劝降耿恭。
使者对耿恭说:“只要你肯投降,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谁知道,耿恭却做了一件令人震骇的事——他亲手杀了匈奴使者,将匈奴使者的尸体放在城墙上,对着城外匈奴大军,把匈奴使者的肉一块块割下来烤着吃。
蒲奴单于大怒,下令强力攻城。耿恭率领手下残兵数十人拼死守城,匈奴人竟然久攻不下。
北匈奴见耿恭誓死抵抗,只好一面对耿恭严加围困,一面分兵攻打在车师国驻守的汉将关宠。关宠危急之时,上书朝廷尽快发兵救援。
汉章帝正想打压北匈奴的嚣张气焰,便重新设置了须臾都护,并派酒泉太守秦彭率领七千兵马进击车师救援关宠。
然而,还没等秦彭的援军赶到,关宠就战死沙场了。秦彭大军到达车师国后,杀伤北匈奴三千多人,重新收复了车师国。
任务完成,秦彭准备班师回朝。就在这时,耿恭派部将范羌请求秦彭救援。
秦彭不敢引兵冒险,只好分给范羌两千兵马,让范羌去营救耿恭。
范羌历尽艰辛,终于来到耿恭固守的疏勒城。
此时正是夜间,疏勒城的耿恭守军听到外面的兵马声,以为北匈奴人又卷土重来,急忙准备迎战。
谁知,范羌在城外大喊:“我是范羌,来营救你们。”
耿恭大喜,连忙打开城门,高呼万岁。范羌进城后才知道,疏勒城中包括耿恭在内仅剩下二十六人。
第二天,耿恭等人随范羌大军班师回朝。汉章帝论功行赏,任命耿恭为骑都尉,随行各人都有封赏。
耿恭誓死抵抗匈奴,几番陷入绝境,最终得以脱困。但是,东汉却面临一场天灾的考验。
公元76年,东汉中原地区发生罕见旱灾,汉章帝调回西域都护扶持中原抗灾。又担心班超一帮人在西域孤立无援,便下令召班超回国。
班超把疏勒国从龟兹国的魔掌下解救出来,他一走,疏勒国必将失去庇护,再次成为龟兹国俎上之肉。
一个名叫黎弁的疏勒国都尉见班超要走,绝望地说:“汉使弃疏勒国而去,疏勒国必将被龟兹国所灭。我以性命恳求你不要离去。”说完,就拔刀自刎而死。
君命难违,班超很无奈地离开了疏勒国。他前脚刚走,疏勒国的两个城堡就投降了龟兹国。
班超途径于阗国,于阗国的官员百姓们也都痛哭起来:依赖汉使如同依赖父母,汉使一走,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面对这种情况,班超犹豫起来。他来西域已经五年了,这期间曾在西域诸国做过民意调查,从中了解到多数西域国都认为依赖汉朝就跟依赖上天一样可靠。一旦他离开西域,那些归附汉朝的西域国不但会重新陷入北匈奴的魔掌,而且他打通西域的努力也将付诸东流。
不就是皇上的一道圣旨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不能昧着良心抛弃西域诸国。班超终于想通了,下定决心留在西域挽救这些小国家。
班超马上带着部下返回了疏勒国,捉住了反叛首领,安定了民心。龟兹国见班超回来了,情知不是对手,赶忙撤兵了。
公元78年,班超统帅疏勒、于阗、康居、拘弥等四国兵力约一万人进攻姑墨国,很快就攻陷了姑墨国,进一步孤立了龟兹国。
公元80年,班超上书汉章帝,提出趁机平定西域各国的主张,并请求汉朝发救兵到西域。汉章帝知道班超大业可成,立即派假司马徐干带领一千人马前去增援班超。
徐千增援班超后,班超如虎添翼,准备攻打龟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