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少,丁小姐怎么样了?”阿升关切地问道。
“睡了。医生说已经没事儿了。”方逸哲一夜未合眼,深邃的眼眸尽显疲惫,他没有想到丁思雨除了一个在校读书的妹妹之外,身边竟没有一个亲人。
“哲少,你还是把别墅的酒都给搬走吧?不然在酒柜上安个锁也好。就她这酒量,还天天酗酒呢。”
“天天?”方逸哲眉头紧锁。
“是的,之前几乎每晚都坐在二楼的玻璃露台上喝酒。”
“是我命你天天监视她的?”
“也不算监视吧?那会儿你对她非常上心,她去月影轩上下班都是让我开车接送,所以我也就习惯了向你汇报她的行踪。”
“她去月影轩上什么班?”
“还能上什么班?她在那做服务员。”
“我会允许我的女人出去抛头露面?”方逸哲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而且还是让她去做服务员?”
“可不是嘛,所以你后来就让她去雨逸了。”
“好,我知道了。”方逸哲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坐了整晚,手脚都麻了,“关于她的事,你空了发信息给我吧,我现在要回宏基一趟,上午还有个会要开。”
“好。”阿升本想问他下班后来不来,但是觉得问了也白问,要来他自然会来,如果他不想来,那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哦,对了,她不是有个妹妹吗?联系下,让她妹妹来看看她。”方逸哲心想,有亲人陪在她身边,她应该会开心点儿吧。
“好。”
方逸哲错了,早在丁思雨跟丁念晨坦白了方逸哲的事后,她们姐妹俩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丁念晨本来对方逸哲就存有爱慕之心,只要一想到方逸哲是为了寻找丁思雨而接近她的,她就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再加上丁思雨秘密结婚而没有告诉她,作为亲妹妹,她完全被蒙在鼓里,怎么可能轻易原谅丁思雨?所以,当知道丁思雨为了方逸哲酗酒躺在医院里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两个字就是:活该。
丁念晨照常上课下课,去食堂吃饭去图书馆看书。但是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拿在手上的书本她却怎么都看不进去。毕竟还是自己的亲姐姐,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合上书本后,她跟辅导员请了假,又买了束粉色康乃馨和一些暖胃的水果,这才打车去了丁思雨住的医院。
她来的时候,丁思雨刚好是醒着的,看到她来,丁思雨有些诧异,但内心还是高兴的。
“念晨,我没有想到你会来。”
“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想到你这么没用,就想来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给作死的。”丁思雨把花插好,又把水果摆在了她随手能拿到的柜子上。
“现在你已经看到啦,我确实是挺没用的。”丁思雨靠坐在床头,动了动发白干涩的嘴唇。
“要是妈还活着,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都不知道该有多伤心,她从小就偏爱你。”
“念晨,对不起,我没有爱惜自己。”丁思雨眼中泛泪,她再怎么伤心,也不该作践自己的身体,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这次确实太不理智了。
“如果是方逸哲伤了你的心,那你就该把他的心给挖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竟然还大量酗酒搞到要来医院洗胃。”
“念晨,你还不知道吧?方逸哲失忆了,他的记忆停留在了四年前,无论是你,还是我,他都记不得了,所以,你也不必继续跟我生气。而且我之前也说过,不告诉你,是怕会影响到你学习,并不是要故意隐瞒你。因为当时我们结婚是见不得光的,里面牵扯到了太多利益纷争。”
“难道你们现在就能见得光了吗?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他也没有公开承认过你。既然他都不记得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跟他生活在一起?”丁念晨坐到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
“不是没勇气离开,而是他不同意离婚。”丁思雨面容沉静,心如止水。
“不同意离婚?难道你就这样一直跟他耗着?”丁念晨虽然只是个学生,但是也知道婚姻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她们妈妈的婚姻就是不幸福的。如果万一方逸哲没有恢复记忆,也没有重新爱上丁思雨,那么她这漫长的一生该如何度过?
“放心,我也不会什么都不做。一方面我会尝试着帮他恢复记忆,另一方面如果他真的没办法重新爱上我,那我就以感情破裂为由向法院起诉离婚。”
偏巧不巧,方逸哲刚好踏进房门,别的话没听见,后半句他倒是听得非常清楚,“向法院起诉离婚?门儿都没有。”
丁念晨被他吓到,站起来叫了声方先生。方逸哲朝她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对,您曾经请我吃过饭。”她已经很久没见过方逸哲了,没想到他还是这样风姿绝绰,举手投足间依然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
“哦,原来是这样。”方逸哲抬手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丁思雨,“你都听到了?我不仅对你不差,对你家人也还可以,还请我这个小姨子吃过饭。”
“所以,你想表达什么?”丁思雨语气冰冷。
“我是想告诉你,人要懂得知足,知足者常乐。别成天想着跟我离婚,从来都只有我甩别人,要离婚也得是由我来说,等哪天我对你生厌了,自然会放你走。”
“方先生,您这样对我姐姐似乎不太公平吧?”丁念晨鼓起勇气,反驳道。
“公平?什么叫做公平?”方逸哲猫着腰,低头对上丁思雨的眼睛,“丁思雨,我收回昨晚说的话,除了离婚,我的字典里也不允许出现丧偶这两个字。”
丁思雨别过头,根本不想看他,“我跟你恰恰相反,一年前你发生车祸的时候,我就已经丧偶了。”
他的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的笑容,“很好。如果你只是想激怒我的话,那么你成功了。”说完,方逸哲转身踱步走出了病房。
丁念晨有些后怕地盯着他的背影,“姐,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丁思雨不想去抠他字里行间的意思,他想怎样都随便他吧。
也就是刚刚这一幕让丁念晨彻底断了对方逸哲的念想,她是喜欢长得好看又有钱的男人,可并不是这种傲娇的腹黑男。本来她还想多坐会儿陪丁思雨聊聊天,但是丁思雨怕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于是她就提前回了学校。
虽然丁思雨在医院住了好几天,但是这次经历也让姐妹俩冰释前嫌,亲情更加牢固。丁念晨再怎么气她,也不至于明知道她在医院,却对她视而不见装作漠不关心。
回到雨逸后,丁思雨才知道她被辞退了。不仅她被辞退了,连同阿佐也一起被辞退了,Selina无可奈何地看着她,“你得罪宏基的那位大佬了。”
丁思雨咬着下唇,“他凭什么辞退我?”雨逸的法人不是她吗?他有什么权利?
“就凭我是雨逸的创始人。”方逸哲走过来斜靠在办公室门前,冷静地打量着丁思雨,并让跟着他进来的人把丁思雨的办公桌里里外外都清理一遍,“丁思雨,以后你去宏基设计部工作。”
“为什么?”丁思雨走上前,站到方逸哲对立面,虽然他比她高出不止一个头,但她还是不甘示弱。
“不为什么,我高兴,我喜欢。”
“可是我不喜欢,我更喜欢雨逸。”
方逸哲不理她,命人把她的东西都放到他的车上去,丁思雨这才明白,原来外面停着的那台黑色劳斯莱斯幻影是方逸哲的。阿佐也要回到宏基继续做他助理。
丁思雨像失了魂一样地站在那,她夺过自己的东西,“方逸哲,我手上还有订单在跟进,我还要跟客户确认设计稿......”
“这些Selina都会帮你搞定。”方逸哲凑到她的身边咬着她的耳朵,“江南烟雨阔,安心且待卿。怪不得你巴不得丧偶,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就不信把你绑在我的眼皮底下,你还能跟外面的萧郎联系。”
“方逸哲,你的脑子能不能想些有意义的事情?”
“我就是想太多有意义的事情了,看你喜欢王先生的江南系列,就都拍下来了,还让人挂在二楼画室,结果就看到这句情诗,你放心,画框我已经扔了。”
“你说什么?”他竟然一声不响就扔掉她的东西。
“我没把画也烧了就已经是够给你留有余地了。”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一直温文尔雅不恼不怒地面带微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在聊工作交接的事。
“方逸哲,我是不会去宏基的。”
“那你就哪儿都不要去,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女人去给别人打工吗?”
“我真没想到,你在认识我之前是这么不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你自己好好想想,如果不尊重你,我会亲自来接你吗?我的老婆大人。”方逸哲嘴角微勾,眼底闪过几缕意味深长的笑意。他把丁思雨怀里的东西拿过来,交给带来的人,“放车上去。”
随后,他拉起丁思雨的手往外拖,“保持微笑。”丁思雨不想让人看笑话,只能被他带着走。他把她推进车子里,语气稍稍柔和了些,“到时候HR会给你办理入职手续。宏基是上市集团,薪酬福利都比雨逸要好,你应该要感到高兴才是。”
“好,我谢谢你。”她墨玉一般的眸子冷漠且沉静,泛起一层水雾。
方逸哲知道她说的是反话,也不想跟她计较。她这么喜欢跟他唱反调,他都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娶她。但最近又有新楼盘开盘发售,所以不能闹出太多负面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