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先后被计森麻醉，软作一摊。计森将针放回托盘里，里面赫然两只，一样的制式一样的针剂。另一支是麻醉邱寺所用的。麻醉了三人，他迫不及待地回到手术台，执起手术刀继续过瘾的工作。
直到看见邱寺搏动的心脏，他的心才缓和下来。心情平复了，开始切取心脏。他无比虔诚的触摸着，只觉得那心脏强而有力，一时又激动起来。像工匠对待艺术品一般，小心翼翼地极为细致地处理着。取出来，放入保存肾脏的袋子的液体里，擦了手术刀放回去，双手拎起袋子，极为满意的端详着。
这道工序完成，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来。他放下袋子，腾出双手来扒了邱寺身上的线管。嘴角微微颤动着，伸手扒住邱寺的身体，使出全身力气来搬到地上。
喘了一口气后，着手拖拽另三人的躯体。扒干净三人的衣服，看着他们吃得嫩白的皮肤，心里又痒起来。他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脑子里鸣叫着的闹钟，平和的倾述着时间的流逝。理智稍许恢复了些，他要赶快离开这里。
一男一女被搬到手术台上，赤裸裸的正面叠着，他拨拉两人的手到正确的部位以便外人看起来像是做爱。又将另一名女医生压到了邱寺的尸体上，并保证从外面进来时第一眼看不到两人的存在。做完这些工作，他擦净额头耳鬓的汗，藏了心脏在衣袋里缓缓开门出来。这便是门外的油猪所见的一幕。
四十四真相
计森下了楼，脱下工作服，汪岩的车已候着，他向楼上看了一眼，正有一兄弟看下来，刚触及他，便跑开了。他去通风报信了，计森早料到。开左门进去，忽地一怔，后座上的人物向他淡淡的一笑，就转过脸去。他看了汪岩一眼，汪岩面背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一敲脑门，同时"哦"的一声，说道："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啊。"坐进去，关了门，"你是来报不杀之恩的？还是准备将我开膛破肚碎尸万段......啊！"他痛得惨叫，刘彦平拔出刀来，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计森立即捂住了右臂，一边儿咬紧下巴，像阴险的狗一样低低的吼着。
汪岩只管驱车前进，加速驶离医院。刘彦平递过一块秋衣衣袖去，说道："虽然不是来杀你的，可你这只手却是个威胁。"
计森试着包扎了伤口止血，右臂想抬起来，却疼而乏力。车驶出一段距离，汪岩减了速，冲着后视镜翘起一边嘴角，被带动的脸上浮着一层极薄的冷霜，得意而怪诞地笑着。问计森道："没事吧？" "不碍事。" "伤了经脉吧？死要强。" "你被人挟持了？给我添麻烦。" "这小子骗我，想搭伙儿进来。我本想将计就计，带过来给你了结的。" "上次是你的主意，现在看来，陷害是顺利地失败了。"
"喂，你小子认识倪秋吧？"汪岩打了个弯，驶上一条小道。计森许多天未曾听过倪秋的名字，忽然听他说来，不由得一凛。刘彦平面对着计森与汪岩，心里总有些不安。他故作轻松地掏出一支烟来点着，慢悠悠吸了一口，好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是认识这么个人，似乎许久未见了。你要是不记得，没准儿我也忘了。"
"你再怎么表现的不在乎，你们的关系我也约摸知道。打第一次遭遇，我便有所怀疑了。你身上没有枪，不是警察，倪秋出现的时候，你来追捕我们，倒像是他的朋友。"
"就因为我们在同一时间段与你们撞上，这能说明问题么？你这心理医生就不能做点有根据的判断么？"
汪岩无所谓的点点头，说道："生活里无处不透着玄机，你不知不觉，我却明察秋毫。揭开你谎言的外衣，不难发现，你所说的父亲和倪秋的遭遇一样，你力求真实而改编自真实人物事件的说辞是瞒不过我的。"
"既然你这样子坚持，我承认又何妨呢？石林之死究是个谜，你们不说，恐怕没人知道！"
"你认为是我杀的，可惜你没有证据。"计森淡淡地说道。
"你杀了那么多人，证据什么的警方早有了。我只想知道真相。"
"知道真相是会付出代价的，告诉你没关系，你要受了刺激那可是活该。我的心里不会有任何罪孽感的。"
"你要是胡说八道，佛祖定不会宽恕你。"刘彦平晃晃手里的匕首，其锋利的寒气侵人，看之心也跟着凉了。
汪岩无畏的笑起来，忽地停住，直视着刘彦平，"信不信随你。"他伸手进衣袋，抓出一物来，开了车窗，见路边不少野狗游荡着，便扔了出去。一忽儿冷冷地笑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刘彦平撇头看去，心里砰砰跳着，只见几只狗扑过去，一并争抢撕咬着，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何物。只觉得心底泛寒，冷汗丝丝沁出来，汗湿一片衣背。
此时车已到了荒郊，路边水沟，落叶蓄积污臭不堪，却没人打理。车驶进林子里，穿行灌木间。刘彦平抖抖身子，开了车窗，任寒风灌进来，吹打着鬓发领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倪秋他做了什么，自己是不知道的。我曾是他的上司，也是心理医生，他的状态我是再清楚不过的。"
"你想说什么？"刘彦平冷硬地问道。
"只当我是放屁罢。他是中度精神分裂症患者，假使他杀了人，他自己未必清楚。"
"我早知道大罪犯都有一套蛊惑人心的说辞，你尽管胡说八道吧。当放屁那也太吵了。"
"他经常写小说，可是文思不敏。与其说是创作，倒不如说是复制。他的另一个世界里，出现过的人发生过的事儿都是一种潜在的印象。只不过这种印象他一般是不清楚的，只偶尔以特殊的形式出现。那就是他小说的思路了。里面故事的原型就是他自己的经历！"
计森冷脸听着，嘴角上浮起的淡淡的笑愈来愈明显。刘彦平尽管觉得匪夷所思，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住了。汪岩所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你算是刺痛普天下的所有著书者了。"
"你的朋友是个特例。精神分裂症总有那样的症状。"计森插了一句。
"他的手稿我看过，很能说明问题。正因为如此，我才让计森去给警方提个醒的，顺便见见警长。"
"原来幕后主谋一直是你，真是低估了。"
"别这样说，我俩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看样子，你们很喜欢捉弄人。"
"你这是误解，严重的误解。"汪岩忽然生气起来，"不是捉弄，是让他们成长。很多家伙完全不知道要怎么为人处世。"
"我想你自以为能洞穿所有人的秉性，像神佛一样了悟人生了吧？"
"迈入我的轨道，他们能进步的更快。否则，愚鲁只会让他们下地狱。"
刘彦平畅快的呼出一口烟来，清爽的笑道："你终于说出真相了。"汪岩一怔，后视镜里，刘彦平正冷眼看来。
"你这家伙，原来已经在套我的话了！"汪岩微怒的说着，手打方向盘，车头向左岔道甩去。"乓"，车尾擦到墙壁上，瘪进一个大凹槽。刘彦平稍不注意，头撞到车门上，手里的刀掉得不知所踪。汪岩忽然返过身来，手离了方向盘，握着一只迷你注射器便刺上来。刘彦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握针筒的手拽过来，使拳头照他鼻子一阵猛打。
汪岩被打得迷迷糊糊地，嘴里一甜，一大股鼻血涌出来，经下巴淌到底板上。脚下用力不当，车一忽儿快一忽儿慢的驶着，计森勉强从右裤兜里掏出的迷你注射器经不起前后震荡，刚拿出来即掉了。刘彦平左手忙松开汪岩，趁计森俯身拾阵的当儿，一拐子抽去。计森扑进座位缝里，一时直不起身来，痛苦不堪。
而这个时候，汪岩顺手提起了座位边的铁皮箱子，双手端起朝刘彦平打去。刘彦平猝不及防，额头中了一下，火辣辣的疼。他忙歪向一边闪避，手臂挡时，又中了两下，所幸并不怎样痛。汪岩趁机拉起计森来。
他这一使劲，脚已脱离了油门，车减下速来，他站立不稳，向后倒在前窗上，又滚下座位去，一时间慌了手脚。刘彦平脱出身来，把刚夺下的皮箱使劲扔到前方去，正好砸在汪岩的背上。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袭上脑际，腰肋被扎，身体顿时疲软下来。他意识到危险，转眼看时，计森的手还在自己腰际，兀自推着活塞到底。用的却是左手。
他握起拳头，拼命拽出几丝力气，挥向计森的时候，却无以为继了。身子软瘫下来，如烂泥一般。
汪岩爬起来，扯了两张纸简单的擦了擦，堵住鼻孔。把箱子扔到刘彦平身上，开车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