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还是反抗了,两腿一直,头一带劲撇过去,撞在络腮胡的小腹上,直逼得他撞到墙上,"哎呀"苦叫,他伸出双手来抱住倪秋的勃颈,用力压下去,膝盖抬起来撞他肚子,一下又一下。倪秋真正感受到了痛楚,嘴角滑下一线血丝来。接着头被提了起来,右颊遭到重击,全身失衡了歪倒在地上。他听到络腮胡模糊的骂着,昏昏沉沉的,全身却都在痛着。
杨小蝶和张轩拾掇了一个晚上,终于发现少了的手稿,那是倪秋此月里刚拟好的小说大纲,她依稀记得倪秋说过,他要写一个有关猎杀者的惊悚故事。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她想不明白。
清晨里晨光微露,凉气漫走,张轩陪了杨小蝶一起前往公安局探视倪秋,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她惶惶急急出门,打了车才发觉到冷,一阵异样的寒魄。张轩看着难受,忙抱着她偎在自己身上。
公安局离家很远,一路风尘过去,杨小蝶反胃得难受,张轩让司机开稳一些,找来一个塑料袋摊在膝盖上,预防着随时可能涌上来的危机。杨小蝶却让司机驶快些,她打开窗户透气,瑟缩在张轩怀里取暖。这条街道未及洒扫,尘渍乱扬起来,路边行人叫苦不迭。
公安局里煞是忙碌,杨小蝶咨询过门卫,门卫说可以,她和张轩缓缓进去,接见的干警却说不可以,原因是在押嫌犯只有律师方得接见,她不懂这些法律,苦求无效之后,张轩安慰她说:"别着急啊小蝶,我们咨询律师去,倪秋没犯罪,我们到哪儿都有理,我还不信这世上就没天理公道了!"
小蝶满怀感激的看着她,眼里已噙满了晶莹的泪水。张轩认得一个朋友便在律师行工作,她拨通了电话,双方约定了会见地点与时间,傍晚六点在富贵酒家,他放下手头工作便会赶来。
带头逮捕倪秋的警司名为李克,刚升职不久, 许多地方还需依赖老警员。虽是新任,威严却不少得几许,俨然在位多时,能力虽不济,为官处世那一套却是精研过的老狐狸。
他接到此案时,眉毛都直了,上司交待他说:"这个案子很重要,一定要查出凶犯,缉捕惩治凶犯,树立起我们警务人员的威严。我市近年来社会治安良好,猛不防出了这等事,便是疏忽造成的,你要不惜一切代价弥补这个缺憾,亡羊补牢未为迟也。
市里的领导很关心这个案子,人民群众也很关心这个案子,你要带领你的小组做出效率,办得漂亮些,让一切注视的目光都能缓和过来,拥护我们的存在。我们是人民的公仆,不能让人民成了罪犯的公奴,想践踏就践踏,想欺侮就欺侮......"
后面的倒无关紧要了,他所在意的是市里领导的态度。他没经手过几件案子,尤其这几年太平盛世,想办件大案子也是不行。一些鸡毛蒜皮的民事纠纷搞得他头都大了,给上司送了些好处,才攀上这么一个小官,稍微清闲了些。
遇到这么一个要案,他自然热血沸腾,想也许能做出些成绩,尤其市里领导高度关注的情形下,办得漂亮了,升职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谁知这个案子并不好办,他带着部下勘察现场,眼仁盯得僵硬了,脑袋想得快爆了,也没找出半点有用的线索来。他自然要说,这并不怪自己办案的经验不够,细致与耐力不够,只能怪凶手太小心,做得太高明。他依照办案的一般程序,找去迹忆文具从死者同事身上寻找突破口。
结果在探询石林生前仇家的相关信息时,许多同事都隐晦的表示,他与倪秋有过较大的争执,之后不久,石林便遇了害。汪岩还悄悄告诉李克说:"倪秋啊,他精神状态不佳,我特地准假一月让他回家休养去了,也不知他是否在家好好待着?"李克听出了言外之意,想这倪秋或许真有问题,他在公司的人缘便可印证这一点。
在各种线索濒绝之下,他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这希望就是倪秋。不管倪秋有没杀人之举,他都要从他的身上找出些毛病来的。于是乎,他组织下属深夜里逮捕了他,选在深夜,是以便将来能有缓和的余地,假如他所拟定的计划出了纰漏的话。
而在他逮捕倪秋的前夕,却有人来举报,倪秋再次中弹。举报者一把高龄,面色凝重,眼眸深陷入头颅里,却散发着极精神的光彩。他慢慢道出所知的一切,严密的说辞使得倪秋真像是杀人犯了。
李克屏息静气,唯恐漏了一个词语,经老者一番演说,他已肯定了七八成,留了老者的住址和电话后,他安抚老者镇定下来,差人送了回去。当即又拟划逮捕倪秋的方案,那日夜里,才有了搅扰美梦的一幕。
倪秋就此陷入一个危机重重的迷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