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才想明白,自己与女人一度春风,房门关的严严实实,而关键的钥匙掌握在刘彦平的人手里,若非他暗中示意,怎会让警察顺利闯进去?他被拘留了两天,罚了数额不大的款,算是小小的惩戒。
民警问那女人要身份证的时候,她说丢在了家里,让她家人带来时,她却支吾说家里只有一个人。她的身份证实则由老妈子收管起来,为的是防止她们携了身份证私下逃脱。
老妈子为讨好刘彦平,便交由他保管。这女人平日里仗着大禹的宠爱,气焰很是跋扈,与酒吧里的姐妹向来不和。
她见了刘彦平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碍于他是大哥,才没有随便开罪。现下却不敢向他要身份证了,她知躲不过去,索性坦诚了自己****的干活。这也是大禹被拘留罚款的原因之一,她一坦诚,大禹嫖客的身份便是铁上钉钉之事了。
小琳本无害人之心,警察到时,大禹刚拉着那女人进房,她立时觉得火大。他好色也就罢了,谁管得着?可是他那龌龊的身躯竟想搭上自己,她忍不下了,想小小的报复一下。
看到柜门上的一把锁,生出一计来。找了把大锁贴了门缝挂在门把上,希望这个小把戏能拖延得一些时间,大禹和那女人上床后,再引来警察,逮个正着。
这个计拙劣无比,亏得她能想得出。稍历世事的人都有心机,那样的想法无非昙花一现。她终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纯的如一汪碧泉,只水面上飘着几张黄叶而已,没有多少污染,倒多了一抹亮色。
她虽然仔细思虑过,却不知能不能成功,扫黄组长是个怎样的人物,细心否老道否?她皆不清楚。瞎折腾一番,不意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更使她感动的是,刘彦平并没责备她,他似乎无所不能,对所有将历未历的事儿都胸有成竹,不用怎么憋劲儿便能抗下所有有差池之事。她试着猜测他的心思,可是猜不透,大禹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容忍得了?
她不时地想着,刘彦平和大禹为何能和睦相处,是机心暗藏么?是这样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很直率,有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家和父母相处毫无顾忌,和同学朋友也是一样,可是出来做事,再这样任性谁会事事兜着自己呢?刘彦平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大哥哥的面孔,这使她感觉亲切,所以和他要好。而像大禹,她一直厌恶来着。
她想了一晚,深受启发。世事无常,人心思变,她在外,也该谨慎些,虽得刘彦平庇护,却害怕不能长久。刘彦平这种人,表面虽是和善,心要热络起来,却非一朝一夕之事。
会有多少日子相处呢?可惜她没有算命先生随口诌来便是一辈子的本事,心悬了许久而生活依旧。凌晨听得喧叫,她才醒悟是杞人忧天了。遂来到镜前,整理好秀发,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后才往大厅走。
大禹回酒吧的第一件事是打电话给火鸡,希望求得他的饶恕。上次有人酒吧闹事,已惹得火鸡不快,这次罚款事小,被警方盯上事大。他怎会不生气呢?火鸡脾气火爆,知道大禹被带进警察局后,气得火冒三丈,当即骂道:"这个蠢货,看我不杀了他。"
他身边有人看到这场面,悄悄通知了大禹,让他这次小心些,否则真会搭进命去。大禹打去电话,火鸡关了机扔到一边,心知他一定会马不停蹄的赶来认错,那时候再好好休整他。
小琳看着他哭丧的脸,心里不忍,想也许做得过了些。大禹回来时,一瘸一拐的走着,脸上几道瘀伤,在酒吧彩色的灯光辉映下,活似一副丧尸。他小心赶去,刚到即被火鸡结实的甩了一胳膊,倒打得他手掌生疼。
他坐到黑皮椅上,示意手下动手。大禹被揍得闷哼的叫,呻吟也不利索,却死咬着牙,全无求饶的准备。死扛过这一阵,便是有担当的汉子,火鸡即是气愤,也还会用他。
揍过后,火鸡见他鼻青脸肿,嘴角溢血,倒有几丝怜悯,语气温和了许多。嘱他日后行事小心些,尤其暗地里的交易,得亲力亲为,不能大意。
大禹回酒吧后,一直回想着火鸡所说的话,现在心底胆寒,念叨了出来:"再有差池,你要是还有命回来的话,最好死掉再回来。"他心里哭笑不是,面上照旧一副见了鬼的惶恐模样。火鸡接着说:"我备好草席。"停顿稍长,大禹再笑不出了。
大禹叫来老妈子,问她钥匙的事儿。"没有这回事啊?谁会找我借钥匙呢?"老妈子被问得有点迷糊。"是我在问你,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大禹沉声道。
"有人要我也不给啊,这钥匙不能随便给的。"
"就是,这钥匙怎么能随便给呢?有人居心不良进屋行盗怎么办?我关在房里,那门怎么就开了呢?"
老妈子支吾着,忽然眸子一亮,老眼开花:"噢,我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哎呀!"她一拍额头,"我怎么就犯糊涂了?""你老了。"大禹没好气的说。"谁啊让你糊涂的是?"
"你认识,是找过那小姑娘吧?那时她害羞没好来找你,可是不多久就后悔了,来找我拿钥匙,我不答应,她就可劲儿的哭,哭得我心软软绵绵的。我看她是来找你,急急躁躁的也不害臊,就没多心,以为她是来陪你的。"
"你怎么就不知道自重呢?一大把年纪了还净想着那事儿。"
"这......我不就是吃这碗饭的么!"
大禹气得手脚发抖,换作兄弟这样说话,早一巴掌或一腿子使出去了:"你吃了几十年了,别的没长进,倒是会说话了。就算你推得干干净净,也别想没事儿。即使我在这儿是没什么威望了,对付一个老妈子还是有辄的。你去把她叫来,妈的,都是野鸡了还像雏儿一样装纯,我非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是是,我引导不善。她不会有事吧?"老妈子冷不防多嘴一句,把自己吓到了,畏缩的肢体挤压得紧紧的。大禹恨他一眼,便自顾自吸着烟。
她找到小琳,语重心长的说:"作孽作孽,我晚节都快搭上了,可是保不了你,就算你平哥问起来也是这话。你自己小心着吧,只要依着他的性子来,什么事儿也不会有。""什么啊李婶嘟哝的?你怕他你自己去好了,我平哥找我有事喃就不奉陪了!"小琳和姐妹一直管她叫李婶。
"哎哟我都一把年纪了那还能风花雪月啊,瞧你们这些小妮子一个个能耐的,脾气比女皇还大。你平哥也就是新来的,屁股还没坐热,你就尽管使性子吧,看你平哥被你累走了你找谁去?"李婶索性不管了,交不了差有刘彦平担着,她不会有事。刘彦平也是不好惹的,她掂量着不好弄,自行回房了。
李婶原是瘦子的远亲,见瘦子经营酒吧,来寻个便宜的工作。瘦子念及情分,依允多年,可是现在,却反而疏远了。就好比破落户忽然发迹,好好酬谢了曾施舍的恩人,便觉得于心无咎,了无牵挂了。刘彦平与瘦子似乎要好得紧,否则落不着管理的好处。
自己即便有屈也觉无处述求,贸然挤兑刘彦平,也许反惹恼了瘦子而丢了工作。那真是不好看了。膝下无子,老伴常年卧榻,气若游丝,若自己丢了工作,老来衣食无着,怎是个法?
她在此工作很是勤恳,诸种内务打理有条,深入行业久了,经验丰富,不落同行。开陈出新,将一干姐妹调教得气韵不凡,媚而不俗。她在古代俗称老鸨,是春楼的老板娘,众姐妹的妈妈,现在却没个统一的称呼,承者也是各有花样。
酒吧里的姐妹俗唤作服务生,侍者或小姐,主要工作是礼陪客人,主要目的是以貌似正派的作风逗引男客人疯狂掏腰包开房。男客大多是引颈待戮的豪猪,甘愿为那一抹风情流血牺牲,所谓壮烈满怀,干劲上来,流尽血液瘪成干尸也是知而不觉,悔而不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