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无刘彦平消息的日子里,生活过得很没有滋味,像失去了什么,心底所有的想法全悬了空,变得没有底。可是刘彦平不像会短命的样子,他聪明机警干练果断,倪秋一面为他担心,一面又觉得他完全不会有事。
杨小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做饭洗衣收拾屋子,一切打理得仅仅有条。倪秋被她照顾的好好的,心底充溢着慢慢的温暖,不像是患难的日子、逃难的旅途,倒像是度蜜月。
他想不到自己能有这样的福气,换了别人,没准儿受不了羁旅之苦已弃他远去了;或者穷有怜悯之心而无爱他之情的女人会劝服男友自首,因为她对他缺乏信任而对办案的人又像神一样敬奉着。
杨小蝶是真的爱他,愿和他一块儿吃苦,最令他感动的是,杨小蝶一直相信他是无辜的。两人虽无法律上的定性关系,却已经认定彼此了。
倪秋好长日子没有出门了,手脚难言的痒,想四处逛逛,就算没啥可做也想四处走走。外面的空气多么的诱人!他感慨着,只能对着糊了浆糊的窗玻璃出神。
许久没有看夕阳了,杨小蝶不许他出门,有什么事情多是她一手奔波。是张宗吉嘱咐的,怕他被人认出来。而张宗吉也有些天没来了,自他和唐伟一起谈论案件之后,只抽空打个电话来问问情况。他让倪秋好好待着,过些日子,案情或有转机。
倪秋待不住,心情燥燥的,寻思着创作小说。患难中百般滋味,正缺少抒发的地方,写作再好没有了。杨小蝶斟过一杯热茶,看他提笔苦思,笑道:"你应该把这段经历记下来的,比假想的世界要实在得多不是么?"
"对呵!这么好的一个素材,我怎么能弃之不理呢?走过的这些日子,不能白遭罪一趟啊!我这就构思。"倪秋说时,眉头皱在了一起。
"不急,先喝口茶,静心养神后再思考。"杨小蝶把茶递到他手里,亲和的笑着。
"是,老婆。"倪秋一本正经的说道。慢慢抿了几口后,清醒了不少。
"谁是你老婆啊?油嘴滑舌的不正经,构思你的吧!我也织毛衣。"说时不待倪秋答复,转身去拿毛线。"等过了这段日子,我一定会让你幸福。抛开手头一切事务,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啊!"倪秋一下站起来,双手扶在她两臂上,沉稳的说道。
"嗯......"杨小蝶认真的想着,隔了一会儿,扑哧一笑:"好啊。我想去的地方很多的。我要远离城市,远登山峦,去往最宁静的地方。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许耍赖。"
"好远啊!我不去。"倪秋嘟囔道。
"去呐,云南、西藏,还有南极。"杨小蝶撒娇着,手指揪着她的衣角一边晃着。
"你不怕变成企鹅么?南极可冷了!"
"哼,企鹅那么可爱,我要是企鹅才好呢!"
"好啊!既然你都不怕,我就陪你去了,一起变企鹅。"
"你这么坏,变不了企鹅的。只能变北极熊。"
"我才不要变北极熊!"
"为什么啊?北极熊也可爱啊!"
"北极熊在北极的嘛,你要去南极啊,我要守护着你呵。"
杨小蝶眼眶有些湿了,说不出话来。抬起头来看着倪秋,他那真诚的眼神里满是爱怜与疼惜。倪秋低下头来,想吻她。她觉得很幸福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会辜负自己的。"不和你说了,我要织毛衣了。"
杨小蝶脱身出来,泪水已满溢出来,静静地淌下脸颊。这个状态的自己,她真不想倪秋看到。倪秋回到座位上,一边喝茶一边构思。
接下来的时间里,男写女织,多么和谐的画面啊!第二天,杨小蝶起了个早,她掀开被子的时候,倪秋翻了个身,可是没醒。他昨晚睡的不好,凌晨时分,还时而哼出一口粗气,翻转着睡不着。天要亮的时候,他总算睡了过去,杨小蝶小心着,静静地穿上衣服后,戴上毛线帽子,拿上手袋,出门去置办些东西。
临近午时,她买了饭菜回来,倪秋恰睡醒了,只懒在床上不肯起来。杨小蝶放下饭菜,督促他起床,倪秋眯缝着眼,好似没听到一般。"起来吃饭了。"杨小蝶站在床沿叫道。
倪秋翻了个身,背对着继续睡。杨小蝶凑近他耳朵,正准备来个河东狮吼,不料倪秋突然扭过头来,上身直起时,双手已拉她扑到了床上。"哈哈,再睡会儿吧。"
倪秋一边胜利的叫道。杨小蝶一边娇嗔着"讨厌",一边挣脱出来,可是额角已被倪秋吻了两口。她踱出房间来,拿出刚买的大刷子,泡了洗洁剂,开始刷洗窗户上厚薄不均的浆糊。
倪秋对着窗户写作,而窗户是封死了的。外面纵有大好风光,也是看不见的。窗户虽小,可是眼睛也不大,她刷净了一块,使坐着的时候能看到外面的风光。她坐在写字桌前,外面是街道,街道左右的建筑不高,视线能延伸很远。而远处则是连绵的山脉和碧洁的蓝天。
倪秋已然睡不着了,坐起身子来,向门外望去。视野所及的餐桌上,放了几个白色的塑料袋子,边上一个袋子里面透出淡淡的红色,那是西红柿炒鸡蛋。他爱吃的,她总爱买这道家常菜回来。昨日的承诺太过微弱,他觉得该找个好的机会重新来过,哪个女人不想获得男人的承诺呢?若非如此,会不安的吧!
警方对他的通缉仍在继续,他想着这个问题,头不觉有些疼。头疼的毛病还是没有好转,每认真的想某一件事,就隐隐觉得不舒服。杨小蝶以为他没事了,放心了许多,岂不知他一直掩饰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