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收拾针头就花了半个小时。因为死者身旁的草地里,还埋伏着几支针剂。这些线索使局里了解到,有计森这么一号人物到此行凶了。这不仅引起黑道人物的强烈不安,更使得市里的官员们很是惶恐,人民大众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他们的职位也别想再坐下去。
可是计森藏在哪里?他行踪诡秘,轻易不会出头露脸。或许他在此地根基已深,所以隐匿较为容易。如果端掉他的老巢,又是大功德一件。
李克调查计森已费了许多力,突然听闻他在B市作案,当地警方已掌握重要线索,还向自己方面来调他的档案,心里大是不爽,只感觉一番辛苦要化作流水了。他马上安排了B市的行程,带着叶强生赶过去。
黑暗的屋子里亮起一点荧光,服务器一阵闷响,电脑启动了。桌前一个认真的老人,耳朵里置着耳塞,耳塞非是连接着电脑,而是一个精巧的窃听装置。他听得脸面泛出冷漠的笑意,所监听的那头,两个声音交织着,一男一女。
"你的朋友不久就到这里了。"男的说。
"嗯,计森最近接连作案,他才是凶手。相信警察迟早会还你的清白。"女的说。
老人拔下耳塞,对方显然不会说他好话,没有多余的信息也不用再浪费时间。电脑启动之后,他打开搜索网站,找到收藏夹里"A级通缉令"一栏,点了进去。里面有他的信息,已被公安部列为A级通缉犯。
他又进了A市的公安部网站,里面"A级通缉令"里依然有他的信息。而"B级通缉令"里有倪秋,他淡淡的一笑,打开昏黄的电灯,取过书桌里的纸笔,开始写信。
倪秋拿到信的时候,是次日下午三点左右。一个小孩蹦蹦跳跳跑到墙边,向墙上插入一把利器后,转身跑了。房东老太看见,不禁感叹说:"现在的孩子真顽皮。"她走过去,发现时一把小刀,她并不知道手术刀长什么样子,不过刀上穿插的信纸她还能认得出。她叫出倪秋来,把信交给他。倪秋展开信纸,上面是细腻刚劲的钢笔字。
"朋友,许久未见,冒昧来访,还请见谅。我曾经是你的邻居,为联系你我的友谊,请于明日午时到市南郊的红砖厂旧址来,了断一桩恩怨。只许你一个人来,我也是一个人,相信你会来的。"
倪秋不由得倒吸几口凉气,杨小蝶看了信,眼里泪光流转道:"别去,别去。"听她如此吩咐,倪秋真不想去了。她话里的温柔与关切是前所未有的,是真正地担心自己的安危吧!可是他会去,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觉得有些问题,一定要当面问他才会爽快。尽管有危险。
"那就让彦平和他的朋友陪你去吧,他们能保护你的安全。他们到此已有两日,查到计森的踪迹后,就会到这儿来。"
"你放心吧,我已计划妥当。明早十一点左右我会报警,他一旦出现在那里,立时便会被缉捕。"
"可是你怎么办?"
"如果他们能抓到计森,我的嫌疑也许能洗脱掉,那样的话,被抓住也没事了。"
杨小蝶还有顾虑,可是倪秋不让她说了,双手抱住她,紧紧的贴在一起。
次日的清晨,雾气弥漫着大地,天空灰蒙蒙的,视线所及处,一片颓废之象。房东老太今日要走亲戚,一大早便出了发。倪秋带好玩具手枪,另借了把小巧的水果刀带着防身。他也一大早就前往红砖厂准备。红砖厂位于南郊,而他所在之地是北郊,两处相去十几里地。
他必须早点走。杨小蝶一人待在屋子里,为倪秋揪着心。她想一起去,彼此照应着也安心些,可是倪秋不允,让她在家里待着等他回来。她只得听他的话。张轩还在A市,她若能来陪着,杨小蝶也不会太感害怕。
她给张轩打了电话,告诉她这边的情况。张轩一面安慰她说没事,倪秋吉人自有天相;一面又责备她死活不该让倪秋只身前往,那是羊入虎口,白白送命的行为。
杨小蝶后悔着,忍不住掉下泪来,只能祈祷上天,倪秋不会有事。时间一点点过去,时近中午,刘彦平还没到,她愈来愈担心,给刘彦平打电话催他快些。多个人也许能想出辙来。
"咚咚咚",有人叩门。她刚挂刘彦平的电话,想不出有谁会来拜访。她疑惑着开了门,立时惊得说不出话来。来客抬眼时,已举起右手来,一针扎入了她的臂膀。他是计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她只觉得身体发软发虚,一下子倒在地上,意识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来。她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向门外走去,被扔到后车座上,继之颠簸着驶离住所。
倪秋到了红砖厂,先远远的看了地形地标,红砖厂已经废弃,厂房破败。附近有几个小厂兀自冒着浓浓的烟,机器轰鸣着,虽无人居住于此地,却一点也不空寂。
他没有报警,担心计森被抓后,他心底的疑惑再无从解开。他缓缓走近厂房,里面空阔得很,一个人也没有。他找了僻静处等着计森的出现,预备先下手制伏他,再好好问话。
另一边,刘彦平和张宗吉到了,可是约定地点并没看到人。刘彦平见房门敞开着,直觉驱使着他走进一瞧。房内摆设极简洁,换个说法,就是没多少家具,是清贫的农家小屋。"他们是住这儿。"刘彦平说道。
壁边靠着的木桌上放着一顶花色绒线帽子,那是杨小蝶的。她近一段时间常常戴着,因为冷。刘彦平拿起帽子来,猜测着杨小蝶喜欢什么样的货色。帽子触手很柔,很温暖,可是冒顶的绒线球里,却有不和谐的东西。
他眼神犀利的看去,用手掰开绒线球来,不由吃了一惊。里边是个内置的窃听器,很小而且很轻,没有窃听经验的人很难注意到它的存在。他使劲摔在地上,又抬起脚来用力踩下去,直到看着它碎成几部分彻底成了废物方才罢休。
"她可能已被计森带走了。"张宗吉拾起墙角的注射器,幽幽说道。
计森以注射器作为杀人武器已不是秘闻,新闻的大量报道,绝无错过这一条的道理。刘彦平与张宗吉时刻关注着警方的消息,这些基本的刑侦行为反而有利于破案。
刘彦平心里非常不安,杨小蝶孤身一人被计森带走,情势凶险万分,或许稍有不妥,便凶多吉少了。这样一来,事情真正的糟糕了。他不仅失去一个好友,生活中少了一份欢乐;张轩那里,他也没法交待。杨小蝶是张轩唯一的闺蜜,她若不在了,张轩将有多么痛苦,他实在害怕去想,越想越担心。
偏偏倪秋身上没有电话,他独身范险,也不知结果怎样了。这分明是计森的计谋,他实在太奸诈,太老猾。他摸透了倪秋的心理,故意来封战书刺激他,引他离开。计森下手的对象是杨小蝶,他早已盯上她了。
倪秋等到正午不见计森的出现,怀疑是被某人的阴招耍了。他想来想去,愈觉不对劲,假如是计森约自己出来,他何以不现身?而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栖身之地的?他想得头有些疼,不愿再耗下去,转身回走。
"站住。"后面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的来。倪秋惊得回过头来,看着眼前那张严肃而冷淡的面容只觉得不可思议。来的人是李克。"你与计森狼狈为奸?"倪秋忍不住问道。
"我也正想抓他。"李克淡淡的说。"我在这看你等了一个多时辰,想那个人便是计森了。看样子,他是爽约了。"
倪秋脑子里乱成一团,像一锅就快糊锅的浆糊。李克举枪对着他,他有些害怕,李克这个人的脾性他已领略过。那把假枪掏出来也于事无补,刀子显然没有枪子快,他唯有束手就擒。李克反过他双手来上了手铐,带他往回走。
"我没有杀过人,你们为何要冤枉我?"倪秋愤愤地问道。
"杀没杀法律自有公道。"李克语气强劲地敷衍道。
俗语有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倪秋不再自讨没趣,思量此趟会计森之行的经过。以他目前烦躁的心绪来说,注定不会有什么结果。李克能到此来,自然是计森使的计,他初时进警局举报倪秋的时候,顺便探听了李克的电话以备后用。最关键的是,他料定李克已经到了B市,所以才给他打电话,约出倪秋来便于他逮捕。
李克若没到此地,他给当地公安局报警也是可以的。这是个一石二鸟的计策,连带使用了"三十六计"里的"调虎离山"。当然,李克并不知道报警的是谁,他若知道了,也许便有另一个心境。似乎被人利用了,玩弄于鼓掌之间,他的心理状态、心思想法全给人窥得清清楚楚。他的贪婪与急功近利,恰是他成为一颗好棋子的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