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沉大海还能听见“咕咚”一声呢!谢井原整个星期一声不吭,音讯全无,芷卉寝食难安,但又碍着面子不去找他,如此强烈的心理斗争在巧遇他的瞬间演化出走路时同手同脚的效果,但让她震惊到这地步的绝不止相遇。
剧烈的阳光下,有个男生很惹眼,墨黑的头发,过了会儿又成亚麻色,不知是光线魔法还是被晒得褪色。他袖子挽到半截,小臂的肤色比原先深不少,正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搬起铁架往舞台后部摞上去,身旁有个什么也不干的女生拿着个小袋子挡阳光,眯起眼笑嘻嘻地跟他说着话。
芷卉最初没有认出那是谁,毕竟和一贯的形象差太远。
等她再次不经意往那方向瞥去,男生的脸正好也侧过来,嘴里居然叼着烟。没什么比目瞪口呆更恰当的描述,在那几秒的时长内,芷卉连呼吸都忘了。揉一揉眼睛,是井原。再揉一揉,真的是井原。
——学什么抽烟!又和别的女生说笑什么!搬什么破东西!
——你以为晒成麦色就可以像麦芒一样为所欲为了吗!
震惊之后是失望,以及怨愤难当。芷卉同手同脚地朝他走过去,途中被道具箱绊得踉跄,用冒着火的目光盯住他一路走到跟前,但接下去的突变让她更加措手不及。
一直在跟井原说话的女生看见芷卉突然眼前一亮,拉着男生袖子:“她来啦。”
男生放下重物,转向芷卉,从自己嘴里拿出吃了一半的冰棍,淡然对她说:“来得够慢的。”接着一边道谢一边从身旁女生手中接过(之前一直被她用来挡太阳的)另一根尚未拆开的冰棍递给芷卉,“应该还没完全化掉。”
温柔的语气让芷卉没刹住车,叉起腰又指住他鼻尖的动作凝固在瞬间,显得分外滑稽。
谢井原困惑地微皱起眉,不明白女生演的是哪出戏。
京芷卉觉得“白痴”这个词先于自己存在实在是太好了,它让人生而有种强烈的归属感。
为了掩饰尴尬,手势改变轨迹转而去接那根递来的棒冰,京芷卉极力想表现出自然而不夸张的惊喜:“你找我啊?”谁知连冰棍也很不给面子地没有在原处等她,伸出的手在抓空之后因着惯性失败地垂下去。
男生一脸如同面对对不上暗号的欺诈犯的怀疑神色,犹豫着把冰棍往回缩了一点距离,恰好错过她在下一秒伸过来的手:“难道你不是京芷卉?”
语气中甚至已经出现“抱歉,我认错人了”的窘迫。
——久别重逢时,出现的居然是无法用苦笑一带而过的局面。
“什么惊喜啊?你脸上分明写着‘我不认识你’五个大字。‘你找我啊’的下文一般不都是‘请问你贵姓’么?”井原坐在舞台边缘咬着剩下的冰棒,“再说,你以前也没有用茶壶造型迎接我的先例吧。”
“那你……也没有晒成黑皮来找我叙旧的先例啊。”芷卉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起初看人走眼的。
“还不是拜你所赐么?身为主持在彩排日也不敬业一点,磨蹭到将近中午才现身。害我上午一直被使唤着挂条幅搬道具,因为我——”男生模仿着文艺部那几个干事的语气,“闲着也是闲着。”
“如果你真的要找我,完全可以打手机……”
“那请问小姐,你的手机在哪儿呢?”
“哎?”连声调都拐了个弯。
这才想起什么关键问题,女生慌张地在包里一阵乱翻。
“在这儿啦。”男生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女式手机,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你上周末落在云萱家了。我就是来给你送手机的。”
那么,究竟谁才是石沉大海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