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西门黄羽走至三人身前,狠毒地瞪了白乐天和柳芳容一眼,对梅雪儿道:“梅姑娘,不要听他们假仁假义之言,走!在下助你报仇去!”
白乐天乍见西门黄羽狠毒的目光,内心已然很气,今又听他说出这番话,顿时涌上一股醋火,不觉冷哼了一声,冷冷说道:“阁下说话该留点分寸,谁假仁假义?阁下凭什么助梅姑娘报仇?”
西门黄羽也冷哼一声,正欲答话——
梅雪儿忙摇手道:“西门少侠!谢谢你,我的血仇不敢有劳你少侠!你先走吧!”
西门黄羽听这话后,像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满腔热情,顿时化作冰灰,不觉踉跄后退了一步,悲伤惆怅立呈于色,暗暗地叹了一声,怏怏向庙门走出。
但当他刚走出门时,又回头对梅雪儿道:“梅姑娘!我住在衡山祝融峰,你如有需要我相助之事,尽管来找我,我西门黄羽必舍命从令!”
梅雪儿极其冷漠地答道:“谢谢你,去吧!”
西门黄羽又暗叹了一声,即晃身纵去。
西门黄羽走后,柳芳容又亲热地对梅雪儿道:“雪妹!我看西门少侠并非正派之人,以后你得小心防范他,免上他的当。”
她忽然惊叫了一声,跌脚道:“糟!千杯酒丐前辈不知怎样了,看,三人都把他老人家忘得一干二净!”
白乐天乍闻此言,立时记起千杯酒丐刚纔的闷哼,不由心灵一愕,即晃身纵出庙门,运目四下一望,哪有千杯酒丐的人影!
他痴痴地站在庙前石阶之上,心情急躁万分,猜不出半点千杯酒丐失踪的原由,更不知应往何处找寻。
此时,梅雪儿和柳芳容也已走出庙门,见白乐天神态,已知又来了棘手的事。
柳芳容轻拉了一下白乐天衣角,温柔的道:“天已快亮了,回客栈去吧!”
白乐天双目一瞪,怒道:“回客栈?不管千杯酒丐前辈了么?你要走,尽管走吧,我要找他老人家去。”
柳芳容见白乐天声色俱厉的神态,吓得她不觉后退一步,但她并未生气,淡淡一笑,道:“你往哪里找他老人家去?”
这一问,可把白乐天问倒了,的确,他不知往哪里去找千杯酒丐。
柳芳容略沉吟了一下,又温柔的道:“千杯酒丐前辈武功不弱,居然毫无抵抗的被人俘去,可知那人武功之高了。”
她顿了一顿,又道:“他老人家一生光明磊落,侠名四布,如非有特别因故,断没有人敢捋虎须,如我判断不错,他老人家的失踪,全是为你而起。”
白乐天又惊又骇,又迷茫,问道:“你这话怎么说?”
“我也是依理推测,究竟对不对,尚不敢确定,我认为那人一定知道你与千杯酒丐之关系,欲俘千杯酒丐作人质,向你有所要求。”
“那我该怎么办呢?”
柳芳容嫣然一笑,道:“你该回客栈吃饭和休息,等待那人的通知。”
白乐天仰首细思了一会,觉柳芳容的分析,实近情理,暗忖:“即便她推断不对,也得回去坐息一下和吃饱肚子才能进行寻找。”
心念一落,即点头道:“既如此说,我们就回客栈去,也许那人已留有通知在客栈中。”
话落后,即领先向太平镇风驰。
梅雪儿自出庙至今,一直没有发言,白乐天与红粉生人的谈话,表面上她像在静听,也像在猜测其中原因。
其实,她根本没听到二人谈的是什么,只在琢磨着她内心之事,见白乐天和柳芳容举步前行,也机械地跟着前行。
白乐天在前,柳芳容居中,梅雪儿押后,三人的轻功都属上乘,风驰在残月之下,仿若三颗划空流星。
三人都怀有不同的心情,白乐天念着千杯酒丐的安危,柳芳容憧憬着美丽幸福的远景,梅雪儿则盘算着如何安排未来寂寞的岁月,虽心情有所不同,故都未出声谈话,也未回顾同伴的距离。
渐渐地,三人的距离,越行越远,尤其是梅雪儿与柳芳容的距离,相隔更远,又渐渐地,在残月之下,只有一白一红两颗仿若流星的人影。
约半盏茶时,在前的白乐天已纵上客栈屋脊,不一会,居中的柳芳容也随后纵上。
二人站于屋脊之上,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如水夜风,丝丝掠过夜空,使人有说不出的舒适。
二人在屋脊上站了好半晌,仍未见梅雪儿前来,眺望来处,陡见夜色苍茫,哪有前来人影。
一股不祥的预感立袭白乐天心头,浑身震动了一下,忧念的道:“雪妹怎么还不来?”
柳芳容也向来处眺望了一下,道:“她的轻功不弱,应该早到了,至今仍未见她的人影,很可能不会来了!”
白乐天心灵一愣,道:“胡说!她怎么会不来?”
柳芳容轻叹了一声,接着,滚下两串泪珠,道:“都怪我不好!”
说话间,解下背上“梵音宝剑”,双手递给白乐天,继道:“我说句你生气的话!她不会来了,永远都不会来了!”
白乐天将宝剑挂在腰间,惊怒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你一点也不懂女孩子的心,回客栈休息吧!”
“我不懂……”
他迷茫地,怀疑地,怔怔望着柳芳容梨花带雨般的秀脸。
柳芳容点头道:“她要不是为了你我间的事,就是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
“不错,西门黄羽千方百计想勾引她,她毫无江湖经验,很可能对他有所钟情。”
白乐天心跳如鹿撞,醋意上涌,怒道:“胡说!西门黄羽是什么东西!他也配?”
柳芳容叹道:“但愿我是胡说,不过,很多事实都可证明,我们未见的事情不说,单说刚纔的事吧,西门黄羽本是助五岳神君来的,但五岳神君施辣手打她而要挟你时,他竟不惜反脸而卫护,致被五岳神君点了三处大穴,再说她吧,当时她的内心我们看不见,但其行动,却是千真万确的,她不叫你替西门黄羽解穴,竟亲自动手,后来,西门黄羽叫她同走时,她说‘你先走’,这句话,已经证明她要跟西门黄羽一起行动,只是碍着你的面子,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罢了,还有她漠不关心千杯酒丐前辈的安危,漠不关心你心急如焚……这些事,都可以做她对西门黄羽钟情的证明。”
白乐天听了柳芳容这一大篇话后,细自琢磨了一番,觉得大有道理,当他想到梅雪儿以往的情谊时,又觉很不可能。
此时,血仇情恨一起涌上他的心头,使他脑海一片混沌,浑身索索颤抖,双目圆睁,钢牙紧咬,像得了急病似的。
柳芳容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温柔地道:“你累了,回房休息一会吧!”
“不!我要找她去!我要找她!我要……”
也忽然变得近乎疯狂,话犹未完,即向来处纵去。
这动作,不禁使柳芳容一怔,痴痴站在屋脊,看着白乐天疾去的背影,心痛如绞,掉下滂沱情泪。
有人说:“爱情力量大过一切”,这句话的确说得不无道理,就像纯璞无瑕,豪迈干云的白乐天?
心机深远,骄傲无匹的柳芳容,也逃不出爱情的漩涡,以致疯狂、流泪。
她倏然一咬牙,道:“不行!我得跟他走!”
声落人起,向白乐天消失的方向风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