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别墅,大堂。
尹丰端坐在大堂正中,脸色凝重,不怒自威,两只眼睛直视着地上九具尸体,一言不发。
九具尸体整整齐齐排列在大堂地上,一具身穿红色体恤,是尹伟;另外八具都是身着黑衣,是密室里的安保人员。
一位身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黑色皮鞋的男人蹲在尹伟尸体旁边抹泪。
他叫尹东,是尹丰的第六个儿子,从小跟尹伟玩的最好,兄弟之间的感情最深。
与尹伟不同,尹东从小就很听话,学业一直很好,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大学,然后自己创业,在取得良好结果之后,尹丰便把家族里的部分业务交给他打理。
对于工作,尹东十分投入,年纪轻轻就有了白发。
昨晚他刚出差回来,晚上还跟弟弟尹伟把酒言欢,没想到今天起来,他就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本是性格坚韧之人,求学创业过程中遇到再大的困难都没有哭过。而现在,情到深处,悲伤难忍,决堤的泪水怎么守也守不住。
他将尹伟翻过来,强忍着悲痛,查看了后背的伤口,泪水更多了。
“不要哭了!”尹丰脸色微变,声音虽不严厉也无慈爱,还多少带有一点失望。
“弟弟是被谁杀害的?”尹东抹了一把眼泪,坐到了椅子上。
“你二哥已经带人去查,不管是谁,一定血债血偿。”
“有什么线索?”
“监控显示只有一个黑衣人,是个女人。”
尹东布满泪痕的脸上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隐约感到情况十分严重:“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就杀了八个保镖?”
尹丰严肃的脸上突然出现一片慍怒之色,说:“不是,你弟弟是她杀的!他们是我杀的。”
“啊?为什么——”
“他们不配活着!没用的东西留着有何用?”
尹丰嘴上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自责和后悔,要不是无相宝鉴丢失,让他性情大变也不至于会下如此狠手。他深知杀人越多,越不安全,多年的克制与坚守就在此时瓦解。
“那女人是谁?查出身份了吗?”
“你二哥调了周边的监控,发现她的车子,现在正在查车子的去向。”
“她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不杀保镖,却把弟弟杀了?”尹东现在越来越冷静,思维也逐渐活跃。
“他也该死!”尹丰怒道,“是他把那女人引到我的密室中。”
“啊——怎么会?”尹东和尹伟虽然从小都很好奇父亲的地下室,但是由于父亲严格禁止他们进去,他就严守父命。
“没错!监控看的清清楚楚,这小畜生死有余辜!别人不杀他,我也会亲手宰了他。”
尹东无法接受尹丰如此绝情,顶嘴道:“爸爸既然如此狠心,又何必去找那女子报仇?”
尹丰再也克制不住胸中的愤怒,厉声道:“我的儿子,我可以杀,别人不行!让我欣慰的是他还有脑子,会用毒气,还伤了那女人,流了很多血。”
尹东突然想到弟弟以前给他说过关于毒气的事。
那种毒气是弟弟的得意之作,可以麻木人的神经系统,让肢体长时间无法动弹,但是不会伤及性命。
想到这里,背脊一凉,说:“那女的中了毒还能杀了弟弟?这不可能!如果他没有中毒,如此身手,弟弟是不可能让她受伤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在被弟弟制服后——”
“说的没错!从地上血迹可看出,那女的当时动弹不得。”
“她是怎么摆脱毒气控制的?”尹东惊道。
尹丰脸上闪过一丝欣慰,尹东的分析让他很满意,自己的儿子遇事没有慌乱,还能冷静作出分析,实在难得。
“目前还不知道。”
“那女人目的是什么?身手这么好,也不像一般的小偷,肯定有特殊的目的。”
一股恐惧之色爬上尹丰的脸颊,短密有力的胡须仿佛都在抖动,坚毅的双唇似要挤出血来,儿子之言正中他的心坎。
“她拿走了我们的家的命根子,无相宝鉴!”
“无相宝鉴?”尹东之前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起过。
“Are you OK?爸爸!”突然从门外传来一阵叫喊!
“是四哥回来了!”尹东喜道。
说话间一个身着蓝色体恤,下穿牛仔裤的男人急跑着来到大堂里。
他是尹丰的第四个儿子尹军,性格朴素踏实,目前负责家族文玩艺术品加工的项目,业务进展神速。
尹军自然也是十分伤心,尹东将目前的情况给他做了陈述,他听后的态度是父亲要保重身体,此事就交给二哥去处理。
“不行!你跑回来干嘛!此事我必须亲自处理,无相宝鉴一天没追回来,我就寝食难安!”
尹丰觉得是时候把无相宝鉴的事告诉他们。
“无相宝鉴是一面古老的铜镜,价值连城,一直珍藏在我的地下室,连你大哥都不知道。它是我们家族的命根子,我们家能有现在,它功不可没。”
就在这时,尹丰的电话响了。
“爸爸!”是二子尹宏。
“说事!”
“我们找到了那女子住处,但是没有人,房间里有血迹,显然她处理过伤势就离开了。也没有发现铜镜。”
“还有吗?”
“房间被处理过,没有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让我奇怪的是,我们在一张废纸上发现了几个很奇怪的字。”
“什么字?”
“九——杀门,秦——丘!”
“啊——我知道了。”
尹丰挂了电话,面如死灰,九杀门三个字让他心神俱怵,身体仿佛被抽空,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他担心无相宝鉴再也找不回来了。
“爸爸,Are you OK?”尹军见父亲脸色突变,急忙抢过去扶着尹丰,“二哥说什么了?”
“你们都出去,我要一个人想一想!”尹丰说。
兄弟二人没有多说一句,便轻轻的离开大堂,只留下九具尸体陪着父亲。
恐惧、愤怒、无助……尹丰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种感受,许多年来,凭着自己的知识和阅历,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七个儿子虽不说个个都是人中龙凤,但都小有作为,家庭也算和睦。
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依靠无相宝鉴的帮忙,如果没有无相宝鉴,自己的伤势就会复发,就会失控,到时候家破人亡都是极有可能的。
他没有把无相宝鉴的事全部告诉儿子们,因为他觉得还不到时候。
现在竟然有人知道无相宝鉴,也就是说有人了解无相宝鉴,知道它的作用;说不定对方连自己的过往也了解。
尹丰越深想,越难受!
还有一点让他心碎,那就是背叛!
无相宝鉴可以幻化成任何事物,它可以变成一张纸一块砖甚至一粒尘埃,如果不是心甘情愿,别人是带不走它的。
这人摆脱了毒气,还带走了无相宝鉴,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人非常人,而九杀门又不是寻常组织,看来肯定就是九杀门的人干的。
尹丰心里矛盾丛生,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便给多年好友赵燕子去了电话,邀她喝茶,有急事相商。
他去电话的时候,赵燕子正在和邵瞎子聊天,眼看离六点还早,而相约的地方就在江对面,便答应了,独自开着关涂涂的车去赴约。
赵燕子本不想去,毕竟晚上的事异常重要,关乎着自己孩子的生死,可从尹丰的话语间她感受到了事态的严重,不得不去。
反正距离不远,去去就回也不至于误事。
邵瞎子依依不舍,反复叮嘱,切不可忘了时辰。
二人相见的地方是尹家的私人会所,闹中取静,高档豪华,可以一览罗刹江景。
此次会面与往日不同,少了客套与寒暄,而是直切要害,两人都觉得这样最好。
“尹总,不瞒您说,九杀门近来的活动的确诡异,前不久刚做下一件,说是新手干的,执行的那个部门还被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今又去你家盗宝杀人,实在不像他们一贯的作风。”
赵燕子在关涂涂接她来的路上,着重问了一下关于九杀门的事,关涂涂也将大部分情况跟她说了。没想到尹丰也是问九杀门。
“我听说他们都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次显然是偷东西,不合规矩啊!”尹丰说。
“据我所得到的消息,九杀门好像在计划着一件大事,有可能您的宝贝对这个计划有用。前不久一个朋友还跟九杀门交上了手,有一人的名字就是叫秦丘,他也被九杀门的人盯上了。”
赵燕子敏感的神经告诉她,尹丰只说丢了宝贝,却没说丢了什么宝贝,定是有难言之处。
凭着久深的阅历,尹丰已经可以断定,这事百分之百就是九杀门的人干的,一股怒火从胸而起。
“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们?”
赵燕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关涂涂告诉她的说了,并告诉他一定要小心,九杀门里有非比寻常之人。
“还请尹总保密,不要说是我——”
“赵美女放心,我尹丰最守规矩!”尹丰感激到,“我也猜到定是有非常之人,不过没有办法,那宝贝是我尹家的命根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回来。”
二人相谈不到半个小时,尹丰便送别了赵燕子,少不了一番感激之辞,并表示以后会加深与赵燕子的合作。
车里,赵燕子一边开车一边回想,她和尹丰合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惊慌失措,就算他极力掩饰也是徒然。
想必这宝物定是非常之物!
她把近来发生的所有事在脑中过了一遍,深感有大事发生,必须尽快把孩子救出来,找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这份敏感与机警让她躲过了很多麻烦。
回家的路上,尹丰就下定决心,不管这九杀门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都必须要闯一闯,自己刚疗过伤,也是最佳时机。
他让尹宏召集一些好手在公司待命,吃了晚饭就出发,目的地——沿江天创科技园,九杀门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