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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屠杀二

小六儿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出手便是杀招,他运气于心,化力为虚,将龙虎决心法运行到极致,一股真气在自丹田起在他的掌心凝聚。

他死死盯住杀死袁三哥的那个武师,两掌全力拍出竟伴随有清脆的龙吟声。

游龙掌是小六儿的成名绝技,翻江龙肖六的诨名就是他凭借这双铁手在江湖的一场场恶战厮杀出来的。

小六儿为一招毙敌,双掌如穿花蝴蝶打出一道道青色气浪,轻灵锋锐的青色真气汇成一条翻江倒海的巨龙直扑敌人面门,碾碎它所接触到的一切物体。

杀死袁三儿的木讷武师面对小六儿的攻击依旧是波澜不惊,一剑破万法,再次化成一缕金色剑光,斩向小六儿全力发出的游龙。

那缕金色的剑芒如同风暴中心的一叶孤帆,瞬间被青色的游龙所吞噬,一招建功小六儿不仅没有放松,反而开始皱起眉头,额角开始渗出越来越多的汗水。

那缕被吞噬的剑光没有被小六儿的真气之龙冲垮,反而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迅速逼近。

感受到金色剑光在真气之龙内横冲直撞时表现的惊人破坏力,小六儿将龙虎功心法运转到极限,周身的经脉都开始震颤疼痛,可游龙掌的威力已达到顶峰,仅靠真气的注入游龙掌的威力已难有寸进。

既然不能杀敌,那小六儿干脆放弃对真气之龙的操控,转而把剩余的全部内力注入青筋暴起的双拳之中。

气功修行,讲究的是势为先、意为上、形为下,所以小六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拳势之中,将纯白色的真气在他的两手凝聚,用压缩提炼过的内力在他的双拳表面出凝炼出一对形意兼备的虎爪。

虎爪的表面闪烁着淡紫色的电芒,蓝紫色的纹路在小六儿双拳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周身凝聚着风雷之势,迅雷之力在积蓄的过程中噼啪作响。

这招雷虎拳是小六儿的秘密绝招,乃是他自创的功法,只不过小六儿自创这武功并非是因为他天资卓越,其实更多是出于无奈。

小六儿的武功传自顶级气宗门派龙虎门,这件事只有与他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

小六儿不是龙虎门的弟子,虽然他做梦都想,但很可惜他不是。

龙虎门作为鑫之国气宗三绝之首,在鑫之国境内地位超然,就连淮水郡这样的边关苦隘都有其设立的分支机构,小六儿这样一个荒山大泽的山野乡民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真正的武学,正是得益于此。

小六儿原来是鼎香楼的一个帮厨的杂役,后来跟随着大厨一起被挖角去龙虎宗驻四平城办事处的后厨帮忙。

龙虎宗的功法讲究以力破巧,内功心法从不示人,外功招式从不避讳,所以很多门人在练功时并不会避开他们这些杂役奴仆,所以机缘巧合之下还真让小六儿偷学到一些龙虎宗的武功招式。

只练招式,不修内功,再强大的武功都只是空中楼阁,华而不实,毫无用处,这也正是龙虎宗弟子全不在乎本门的招式套路在外流传的原因。

小六儿不止一次想要拜师学艺,但龙虎宗驻四平城办事处没有收徒教学的权限,领事建议过他可以去都城洛阳或者陪都樊城,但天文数字般的车马费用让小六儿绝了拜师的念头。

所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小六儿都是一门心思想要搞到一本龙虎宗的内功心法,可内功心法是一个门派的立身之本、不传之秘,即便是小六儿破天荒想出了一些下三滥的手段,这也不是他一个不入流的杂役能够轻易搞到的。

所以时光荏苒,直到小六儿二十岁整,他都没等到任何有可能搞到内功心法的机会,虽然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事无成但他仍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只能继续在事务所里帮厨打杂。

后来事务所来了一个龙虎宗内部被排挤流放的老头儿,看样子是身患重病,自打来事务所的第一天就卧床不起,面黄肌瘦、形如枯槁。

小六儿敏锐觉察到这是个机会,于是主动请缨去照顾这位老人家,他对这位老人家是关怀备至,端屎端尿、熬药、擦身子这些都是基本操作。

小六儿除了后厨必要的工作,是没日没夜守在老头身边,阴天下雨老头的两条腿疼得要命,他就准备好热水给他老人家祛湿按摩,老头憋屈在屋子里心中烦躁苦闷,他就背着老人家满院子遛弯看鸟,老爷子想吃鱼,他亲自下水给老人家抓,老爷子想看兰花,他跑八十多里的山路亲手给他挖来一株。

小六儿自以为他已经做的够好了,他是想尽办法来逗老爷子开心,服侍他老人家简直比伺候自己的亲爹都用心,他做到这种程度为的不就是能从他那获得一份内功心法吗?

谁知那老头就是一喂不熟的白眼狼,小六儿只不过是露一点口风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反应,这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险些一掌把小六儿直接劈死。

自此以后小六儿不敢再去触那老家伙的霉头,可已经付出的太多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只能更加小心谨慎地伺候着。

终于在一天雨夜,那老头走了,小六儿照常伺候在他床前,第一个发现的这桩好事。

小六儿运气很不错,在龙虎门的修士们到来之前,他来来回回把整个屋子翻个底儿朝天,终于在一堆将要发出的信件中发现了一页老头所著的内功修炼心得。

内功心法的重要程度无需多言,每一名门人弟子陨落龙虎宗都会派专人去将心法秘密收回,任何一本心法丢失门派都将会指派暗杀小组不死不休的寻找,直至将功法找回并杀死所有与之相关的人。

但私人信件的管理就没有那么严格,泄露心法要诀相当于背叛师门,不仅要株连九族而且会以残酷的刑罚折磨三天三夜之后送其与家人团聚,所以几乎没有人敢阳奉阴违,很少有人会对信件进行逐一核对查封,所以这页功法心得就很平稳地落在小六儿手上。

他新创的这招雷虎拳正是他以龙虎宗外门三式中的暴虎式为模板改良的。

幸好小六儿有陶大这个姐夫在一旁指导,改良之后的雷虎式与原版相比在威力上不仅没有下降,他一个二品武师在全力施展之下威力竟不逊于陶大这个三品武师的成名绝技—双雷贯手。

金色的剑芒刹那间将至,直扑小六儿面门,小六儿蓄势以待,气息全开之下终于能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他右手暴起正面硬刚对方的金色快剑,左手则藏在腰间准备伺机偷袭对方的胸口。

“嘭”金色的细剑与纯白真气发生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金色的剑刃摧枯拉朽般突破真气的层层阻隔,直接砍入小六儿挥出的拳头,鲜血在这一瞬间喷溅而出,但下斩的剑势却也因此停住了。

小六儿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左拳借雷电之能化作一颗紫色的流星,砸向对方的胸口。

这一拳迅猛无比,但怎料小六儿必胜的全力一击没想到竟会打在空处,力量反噬导致小六儿踉跄倒地,左手脱臼,胸口更是因此而气血翻涌、咳血不止。

小六儿挣扎着站起来,酸软的两脚竟半步也不能动弹。

冷峻的武师空手站在距离小六儿一丈远的地方,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拔下头顶上的镔铁发簪,握在手中。

小六儿动了动右手,纤细而轻灵的长剑从他手掌的伤口中滑出,无声无息地掉落在血泊之中却不沾染丝毫血渍,如泉涌的猩红血柱在银白色的剑身上淌过,只留下清脆侧敲击声。

“真是把好兵器!”小六儿踩住剑柄低头瞥了一眼,忍不住羡慕。

“看来自己这次是死定了!”他封住周身的几处生死大穴,将胸腔里的淤血一口气都喷出来。

生死交战,三招两式足以判定人的生死,尤其是像小六儿这种野路子,行走江湖靠的就是三板斧的出其不意。

碰到这种名门正派的弟子,小六儿认栽。

就是有点丢人!小六儿忍痛接上脱臼的左手,吐出憋在胸中的一口浊气。自己连底裤都脱了,才摘下来人家的一只口罩,自己这副机关算尽却寸功未立的样子,要是让她看到肯定会插着腰来看他的笑话。

“不就是个死吗?小爷的这条烂命让给你又有何妨!”小六儿肯定自己是死路一条,对方要杀人灭口,那么垂死挣扎就没有任何意义,小六不想再反抗,于是干脆从衣服内衬里掏出一方蕾丝花边的素纱丝巾。

由镔铁发簪化作的金色光雨转瞬即至,小六儿不躲不闪,目光贪婪地在那方丝巾上掠夺她残留的气味。

“蛇形刁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夏老四宛如一条白蛇在纷乱的人群中快速游动,速度竟不亚于在空中疾驰的金光,他挡在小六儿的面前,右手化为漫天蛇影,将如细雨般密集的金色光束一一拦下。

“四哥!”小六儿满脸惊愕,夏老四的武功他是知道的,稀疏平常的拳脚功夫在捕奴队中居于末端,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神勇

夏老四裸露的皮肤表面生出密密麻麻的白色鳞片,连灰褐色的双眸也转化成诡异阴冷的蛇瞳。

小六儿神色一凛,四哥他竟然完全融合二品兽魂,难怪实力会突飞猛涨到这般地步。

以命换命,是最不讲道理的道理。

“你们快走!”夏老四的声音变得嘶哑,右手化作一条体型庞大的白蛇,蛇头将囚车砸个粉碎,将同样被砸的迷迷糊糊的承平用嘴衔起送到小六儿的怀里。

“好,四哥,你小心!”小六儿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他本想推辞,但环顾四周,捕奴队一方除了陶大一个三品和另外一个二品的武师还在苦苦支撑以外,其余一起出来的几个弟兄都已经成了人家的剑下亡魂。

那些被逮来的蛮奴更是一个不剩,尸首化成一阵又一阵殷红的血雾,随着扶摇而上的疾风飘向蔚蓝的天空,最终化成一片红色的云逃离这充满罪恶的人世间。

小六儿强运一口真气,二话不说扛起承平就向远离战场的方向狂奔。

小六儿其实对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不抱有期望,他很清楚对方在玩一种猫鼠游戏,这种小把戏陶大他们之前也玩过。

只不过时过境迁,从前他们是猫,现在他们是鼠。单挑、戏耍、殴打、凌辱,这套流程小六儿熟悉以及。

如果他只是一个人,他宁可死也不愿遭人如此羞辱,在这种悲凉的境遇下他情愿一死了之,但现在他不行,他这条命现在是四哥换来的,就算活不下来,他也得倒在求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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