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层层滴落,太医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根据娘娘的脉象和症状确是有孕……”
娘娘有孕,皇上不是应该高兴吗?
可看皇上如此表情,他是不是戳穿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越想越是心惊!
若不是皇上及时让他退下,只怕这年过半百的太医就要晕在当场了。
秉退了宫人,殿内只剩皇上与贤妃两人。
抬脚将桌子踹翻,杯盘落地的声音将还在怔怔出神的贤妃惊醒。
抬眼对上皇上那因为愤怒有些发红的双眼,原本杂乱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
“皇上,妾是……”
冤枉二字还未出唇,皇上就已经愤然打断她的解释,或许在他眼中是狡辩。
“可还用去敬事房查明!”
虽然在问她,但皇上的语气却尽是笃定。
是呀,近两个月皇上都未与她行房,这孩子又是从何而来呢!
此时贤妃也是满心茫然。
青杏!
对,一定和她有关!
“皇上可否传青杏进来问话?”
贤妃的淡然让皇上抱有几分期冀。
没一会儿,去传青杏的内侍回来禀报,青杏淹死在碧波殿外的昆宁湖里了。
碧波殿外是一占地千亩的人工湖,湖水引自盛京西郊的玉泉山,水光粼粼,碧波荡漾,所以才有了碧波殿这个名字。
当年贤妃进宫时,皇上说她眼光潋滟,恰如那昆宁湖中之水,便于昆宁湖畔修建碧波殿,以供她居住。
那时的荣宠,可真真是让诸多妃嫔羡红了眼。
后因她接连几年都无所出,那些羡慕逐渐变了味道。
不是不知晓宫人们在背后议论,所以贤妃更加深居简出。
皇上还是会来,但却极少留宿,恩还在,可宠却所剩无几。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立在殿中,皇上没有再看贤妃一眼,声音中有恨,有怒,有气急败坏,唯独没了情。
他多希望一切都是误会,可结果呢!
贤妃起身,直直的跪在地上,“皇上,妾冤枉。”
这一声冤叫的苍白无力……
“林氏,给自己留些脸面吧!”
长叹一声,皇上迈步出了碧波殿。
从天明到日暮西斜。
碧波殿内静的吓人,自打皇上走后再没一个宫人进来,那一地碎碗碟还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
端坐在殿中的贵妃榻上,贤妃没有哭闹,这深宫内院早已耗尽了她所有天真与明媚。
所以她并不妄想皇上能念及旧情,饶她不死,只盼不要累及家人才好。
换上了那条最喜欢的烟青色裙子,只等着一杯毒酒或是三尺白绫……
沈轻月收到贤妃那边的消息时,刚好南晴正同她说沈轻蔓死在家庙的事。
今晨家庙那边差人送了信来,沈轻蔓和那个同去的婆子没了。
正月十五那日庙外的干草被烟火引燃,众人虽竭力扑救,但奈何火势迅猛,直烧了家庙后院的几间屋舍才熄灭。
那被烧的屋舍里就包括沈轻蔓暂住的那间。
连同那个伺候她的婆子,两人都没能逃出来,找到时几乎都被烧成了焦炭。
得了这信儿,二夫人那边早就哭开了,倒是老太太从容处理了沈轻蔓的后事。
因未出嫁得女儿不可葬入祖坟,所以封氏只让人在家庙附近寻乐风水佳处将沈轻蔓埋了,那婆子也一通埋在沈轻蔓脚下,好让她们主仆下去有个伴。
沈轻月只道世事无常,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还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正当沈轻月快要抓住那一道灵光之时,翠绒拿了门房送的信进来。
色素的信封上并没留一个字,沈轻月心中疑惑,拆开信封。
看笔记是墨云霆的,上面只写了“贤妃被囚”四个字,沈轻月更是一头雾水。
前世贤妃曾被贬为嫔,囚于碧波殿不得外出,可那也是在沈轻月杀了太子获罪后帮她求情所至,如今这被囚又是因何而起。
思忖许久,沈轻月没敢将这事告诉林婉蓉,只拿了信偷偷到前院书房寻沈思行。
进了书房,沈轻月总觉得自家父亲神情躲闪,心中疑云更盛。
“父亲可知道那件事了?”沈轻月试探问道。
“咳……为父自然知道!”沈思行更加心虚,“不过月儿,这件事你也不用着急,为父会想办法的。”
沈轻月稍松了口气,既然父亲能解决,应该就是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父亲准备怎么办?”
这毕竟是皇上的家事,就算是外戚也不好过多干预,更何况如今还不知道贤妃娘娘被囚的原因。
沈思行思虑再三,尽量委婉的劝道:“月儿啊,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墨云霆虽然贵为太子,但太过荒淫,并非良人啊……”
“这同墨云霆有什么关系?荒淫又是怎么回事?”沈轻月突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啊!你不知道吗!”
沈思行暗道自己这嘴太碎,不过转念再想这又不是能瞒的住的秘密,女儿早晚要知道,长痛不如短痛,也好早说清楚了让她死心。
想到这儿,沈思行便眼一闭,心一横,说道:“太子殿下同燕王讨了十名南疆美姬……”
枉他还颇看好墨云霆,没想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女儿说什么也不能嫁给这样的人。
“父亲,我说的是这件事。”
并没有追问墨云霆的事,沈轻月掏出那封信,放到桌上。
对女儿这般冷静有些心慌,但沈思行看清信上的字后心中一惊,也无暇顾及其他。
如果这上面写的属实,前朝为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表情严肃起来,沈思行皱眉看向沈轻月,“这是哪来的?”
“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沈轻月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平静,不见一点异样。
心又沉了几分,沈思行盯着那四个字,陷入沉思。
逐渐,一个猜测出现在脑海中。
只是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沈思行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件事暂且不要同你母亲说,你先回去,我去找你舅舅商量商量。”
抓起信纸,沈思行匆匆跑了出去。
虽然沈家与林家都未想过借住贤妃的恩宠得势,可毕竟前朝后宫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并不是能撇得清的。
书房内只剩沈轻月一人,又呆坐了好一会儿,沈轻月才缓缓起身,回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