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柳香芸从懵懂中醒来,绿萍不知什么时候已替她换上了干爽的衣物,颈间自刎的伤痕也被包扎好了,只是浑身灼烫无比,仿若一团火球。
应该是发烧了,柳香芸抚触了一下自己灼热的脸颊——暴风雨的天气,在雨地里狠浇了一夜,若不发烧那才叫怪!
拖着沉重的双腿,吃力地下床,浑身的骨头犹如散了架似的疼痛,柳香芸只觉整个躯体轻飘飘的,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
摇摇头,却因牵扯到颈间的伤痕而疼痛不已,无力地叹了口气——这具躯体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嘛,她只是将灵魂趋附于自己的前世而已。
努力支撑着酸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门外,待她终于摸黑坐上当院一个石凳之上时,已是气喘吁吁,精疲力竭。
房外是漆黑的夜,遥远的苍穹之中挂着一轮昏黄的弯月,黑暗将她重重包围,明明滚烫的身子却因一阵阵的阴风吹来而瑟瑟发抖。
小院的拱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是绿萍,只见她重新掩上门,似乎是神情沮丧地向屋里走去。
柳香芸苦涩地扯了下唇角,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丫头一定是去厨房替自己找吃的去了,当然是无功而返,这从她低垂着的脑袋就可以看出,只是她手中端着的是什么?
“二少naiani,二少naianai?”屋子里没人,绿萍端了锅子急急地跑到屋外寻人。
“我在这里!”
石凳之上传来一道嘶哑的声音,绿萍松了口气,“二少nainai,您怎么跑出来了?”
“透透气而已,绿萍,你手上端着的是什么?”晕,都闻见了那种难闻的中药味道,自己却还是问了一句废话。
“您发烧了,二少爷让我给你煮的中药,绿萍本来想给你找点儿吃的,可是——”
柳香芸举手制止绿萍下面的话,这封家的破事她实在不想多听,中药就中药,柳香芸抓起药碗一饮而尽。
没想到主子这么爽快,绿萍一时有点儿不知所措,“二少nainai,您?”
“我什么?绿萍,既然封子睿不想让我死,且又不休掉我,那我就好好地活给他看。”
绿萍愣住,她从未见过这般有骨气的主子,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绿萍,你愿意一直跟着我吗?我说的是不管我要做什么?”
“当然愿意,二少nainai让奴婢做什么,奴婢绝不含糊!”
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柳香芸点点头,才要和绿萍一道走回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粗野的撞门声——
“开门——快开门!”
嘈杂声在这个死寂的夜里显得是异常的突兀,森冷,主仆二人同时打了个寒噤,绿萍本能地抱住了主子。
现在是夜间的辰时,也就是凌晨的三四点钟,这个时候砸门,铁定不是什么好事!
柳香芸柳眉一拧,不禁在心里暗骂,这封家怎么像个阎罗殿似的,半夜三更不是闹鬼就是闹小人,这封子睿到底有没有治家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