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进封家大门,立时就有一股萧索之气,扑面而来,门前只有一位家丁,老态龙钟的,拢着袖子瑟瑟地行礼,偶尔一两个背着包袱行李的仆从走过大门,看见封子睿,招呼都不打一个的,扭头就走——
“这——是怎么回事?”隐隐的,有一种不详之感,柳香芸回头,看着淡淡的封子睿。
“没什么,家门颓败,他们只是另求高门罢了。”封子睿还是淡淡的,仿佛这事再平常不过。
“家门颓败?”柳香芸蹙眉,看着封子睿。
不会吧,堂堂长安首富,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不,打死她都不相信,光看封子睿那从容淡定的神情,都知道其中必有使诈——
在二十一世纪,有太多的人倾家荡产而跳楼的悲剧,谈何他封子睿就不痛不痒的,恐怕这其中的猫腻只有他一人知道吧。
“走吧,柳老板,今天是让你来赏月的,至于家务事,以后再谈也不晚。”
切,哪个要掺和你的家务事啊?头疼!柳香芸不悦地瞟了他一眼,随着他走进后花园——
花园里,五颜六色的秋菊,傲然绽放,映着那簇簇翠竹,在熠熠月光下,显得凄美绝艳。
正中央的亭子里,早已经摆好了一桌丰盛的宴席,整齐地坐着几个人,郎中程诺,其中,最为扎眼的竟是一袭朱红丝袍的纳兰复,一旁是封子俊在作陪,美丽如花的宫依依在一旁优雅地斟酒。
“怪了,你怎么会把他邀请来?”柳香芸不由自主地驻足脚步,想起昨天晚上,那钟楼怪人称呼他‘复儿’,心中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封家的兴亡,现在都被他攥到手心儿里,我当然要请他赏月了。”封子睿在笑,那眸底的幽远意味,高深莫测。
“你就这么的不济?”都快走到亭子里来,柳香芸仍是不敢相信。
“一个人所隐藏着的雄才大略,你不服不行啊!譬如说柳老板——”停下脚步,封子睿别有深意地盯着他。
“什么呀?封老板这是在夸我吗?”柳香芸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是不是夸你?很快就可以见分晓了,柳老板。”好一会儿,封子睿才转开眼睛,向自己邀请而来的客人打招呼。
“子睿有事耽搁了,怠慢了大家,还望各位见谅。”
“那倒不用,老兄,你那娘子可是八面玲珑,已经替你招待我们了。”一身雪白锦袍的程诺,含笑地说道,锐利的眼睛看着正为大家斟酒的宫依依。
“是嘛——”封子睿这才正眼看着宫依依,“依依一向娇弱羞怯,想不到今天一下子变得如此的豪放大方,还真是我封子睿的荣幸呢。”
“你当然荣幸了,二哥。”封子俊撇撇嘴角,不无嘲讽地笑道:“你的老婆一个个都跑得无影无踪,倒是依依,对你忠心耿耿的,让人眼羡慕。”
“树倒猢狲散,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我——无所谓。”
晕,还真是厚脸皮!一一向在座的客人抱拳行礼之后,柳香芸这才坐下来,位置刚好在封子睿的左侧,有点儿不习惯,可没办法,好像就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纳兰老板,我今天正式邀请你来,一为赏月,二来呢,就是想和你,还有柳老板商议我们封家铺子的事情。”
柳香芸偷偷看向一直沉默不语地纳兰复,幽深黑眸中闪烁着得意非凡的溢彩,不时地,拿眼睛逡巡着封家大院,就好像巡视自己的领地。
“封老板的意思是——”柳香芸接下话茬,因为她忽然感觉到,纳兰复桀骜的眸光,正在看着自己,她只好先说话,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按照商业道义,纳兰老板仿冒我们封家的设计,是不道德的,所以,我恳请纳兰老板——”
“慢着!”纳兰复霍然起身,目光炯炯地盯视着封子睿,“封子睿,做生意,向来讲究能者为大,如果你自认为自己没有能力,那就让贤。”
“让贤?”封子睿眸光流动,回视着纳兰复,“纳兰老板不会是开玩笑吧,我们封家的产业,我要让给哪位当掌柜的?子俊?”
“免了,二哥,不要说现在的烂摊子,就是红红火火的封家,小弟我也懒得看一眼。”平时不是二哥逼着自己管理铺子,封子俊才不要掺和到商场中的勾心斗角去呢。
“除了子俊,家里就你一个男丁了吗?”暗影里,忽然现出一道尖锐刻薄的嗓音来,大家回头,只见一身火红褥裙装扮的大少奶奶王银凤,正疾步走了过来。
“大嫂的意思该不会是想让大哥来接掌封家吧?”封子俊在笑,讽刺地笑,对于自己那个一奶同胞的大哥,他向来鄙夷得很,简直就是大嫂手心儿里的木偶。
“那当然,子睿将封家败到如此境地,没有功劳更没有苦劳,理应让贤,按照长幼顺序,非你大哥不可。”王银凤说得头头是道,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是嘛,大嫂。”封子睿阴冷地一笑,转而面向身旁的齐劲:“齐劲,去把大少爷请过来,让大家都看看大少爷有没有这个能耐管理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