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被赶鸭子上架去了一趟醉月楼,这中间的曲曲折折只能用一个“乱”形容,唯一不乱的是迭迭香坊的生意,自己不以大老板的身份出现,反而显得更加的热闹,还有免费的官兵守候,倒也有条不紊的,次序井然,想必是上头下了命令,不得干扰正常营业来着。
在楼上被火爆脾气的寇娇娇,搞得头昏脑胀,以至于到最后,柳香芸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铺子的。
昏昏然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不时有一阵秋风吹过,冷飕飕地直往脖子里钻,刺得颈部的肌肤生麻,脑袋就更木了,以至于连身后得得得的马蹄声都听不到,直到一道刺耳的骏马嘶鸣在耳边响起——
惶惶然回过神儿,才知道绿萍正猛拉自己的袍袖,看情形已拉多时,只是自己一时不察,只当秋风在吹,夹杂冷风灌耳,脑子里木头疙瘩一般的,就连现在抬头,怔怔地仰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铁塔一般雄伟的男人,都还未反应过来。
“天这么冷,为什么穿这么少出门?”男人扬起修长的眉,目中很是不悦。
好在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不满,毕竟他对自己都还没有满意过,所以她还是木木地摇摇头,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
男人迅速脱了外面的貂皮马甲,不由分说地替她穿上,这下不但柳香芸,就连绿萍也吓得浑身发抖——
“我的老天,天要下红雨了吗?”
脑子木得不好使,蹦出什么就说什么,好在没想到别的,譬如柳清风的身份,否则自己早被这位封二少爷拎着衣领给丢到城外的荒山里了。
“下不下红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如果不赶快回家的话,会冻死在半路上的,快上马——”
然后,腾云驾雾一般的,被他双手一举送上马背,第一次居高临下地鸟瞰着那张狂妄的俊脸,还真是豪气,只是他干嘛在那里发愣,难不成两人颠倒个儿了?
半响,封子睿抬头,眸光深不见底,“还真是巧了,你的体重居然和那柳清风一样。”
“笑话,那柳清风不就是妖精了。”她忽然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来,上下一跳一跳的,闪得封子睿眼晕,眸子里的再现讶异——
“他怎么就成了妖精了?还是你见过他?”
“你想啊?他在府里住这么久,我若是说没见过他,那不是撒谎吗?还有一个男人的体重不到一百斤,那不是妖精是什么?”糊弄他的得意劲儿越升越高,乱嚼舌的话也说越多,柳香芸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这么的嚣张,大概是感染了那寇娇娇女权思想的影响吧。
脑子里白光一闪,想起自己对那柳清风的特殊感觉,封子睿的嘴巴一咧,难得地扯出笑容来,嘴里喃喃道:“这么说他还真是一妖精哩!”
语罢,脚尖一点,利落地翻身上马,把柳香芸揽在怀里,抓住马缰绳,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就得得地小跑起来。
这是自己第二次与他共乘一骑,后背靠在他胸膛上,厚实而温暖,再一次地让柳香芸产生了那种安全感,这男人——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离府门还有一箭之地,柳香芸扭动了一下身子,被他这样亲昵地圈在怀里,还真是不习惯,而更不习惯的是——被人看见。
“不许动。”他圈抱得更紧了,马儿的速度也更慢。
“二少爷,到家了。”柳香芸挣扎得很是无力,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这男人的霸道,世界独一无二。
果然,他的回应不容置疑,“还有一段路。”
晕,这也叫还有一段路?远远的都可以见到府门口的家丁了,而且还有——该死的,那一袭粉红襦裙,雪白貂皮马甲的倾国姿色,不是宫依依还会是谁?
随着距离越拉越近,那秋水般的凤眸越来越清晰,还带着不容置疑的惊喜——
“相公,你能这样对待姐姐,依依真是太高兴了。”
那种高兴,就像男人疼爱的是自己一样,让柳香芸为自己的小气汗颜。她什么时候变成小人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看来这奸商果真做不得,它会坏了一个人的品质。
封子睿翻身下马,然后,在宫依依雀跃的欢呼下,将柳香芸抱下马,还不忘轻声嘱咐,“如果脚麻,慢慢跺跺脚再走。”
这么冷的天,坐在马背上,虽然身后倚着的是男人温暖的胸膛,但这脚冷是一定的,她只穿了一双软底儿的丝缎绣鞋,现在只觉得脚都木了。
“姐姐,让依依随你一起回兰苑吧,绿萍还在后头,也好让我的丫鬟秋意为你烧点热水烫烫脚。”
柳香芸有一丝的犹豫,怎么看自己都小人极了!抬头,封子睿面有愠色,那意思好像就是你不要不知好歹,别给你脸不要脸!
“好不好嘛?姐姐。”宫依依干脆抱着她的手臂,跺脚带撒娇,就好像这大冷的天儿,她巴巴地跑来门口,是专门来迎接柳香芸的,而不是自己的夫君。
柳香芸终于点了点头,看也不看封子睿一眼,转身就走,而且还由着宫依依一直拽着自己的手臂,亲热得如一个娘胎里生出来似的。
路过后花园,恰恰撞见那潘萍儿和李莲儿,正坐在亭子里,嘴里卡蹦卡蹦地磕着瓜子儿,两颗脑袋贴得近得不能再近,四只眼睛放光,一看就知道在嚼舌根子。
两个女人看见她们俩手挽着手、肩并着肩地走向兰苑,当下就瞠大了眼珠子,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瓜子皮儿很不雅地贴在艳红的唇瓣上,那叫两个字儿——惊讶,三个字儿——太惊讶了!
“两位姐姐好!”路过她们身边时,宫依依很是得体地施了一礼,美丽的脸上笑颜如花,然后重新挽了柳香芸的手臂,向兰苑走去。
“好个屁!”李莲儿噗的一声,啐了一口吐沫,柳眉倒竖,愤愤地瞪着宫依依极美的背影,嫉恨的程度比孤傲地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柳香芸都高出好多——
“晕,原以为咱们自己才是狐狸精,现在看来,在她面前,我们哪儿敢戴上这称号啊,算不算得上她狐狸王的十八代子孙,都要考虑考虑哩!”潘瓶儿更是气馁,当下两人聊八卦的心情全无,满脸的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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