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涵睡饱了,起床第一眼就看到柳笛,发出了此疑问,“你的眼睛被蚊子叮咬了吗?为什么又红又肿?”
“梦到了伤心的事,哭了。”眼睛又干又涩,火辣辣的疼。
“哎?”瑞涵一个没忍住,露出惊讶的讪笑,“你也会伤心难过?还会哭?”
“……”柳笛飞出一个白眼,掐住他的脸,拧了一把,“你才没血没泪呢!”瞄到他手腕上戴的银铃,突然拽了下来,“明天回娘家还给一百两。唉,它思念主人,可能瘦的就剩九十两了。”
“还给我!还给我!”某王去扑她的手,“哪有送出东西,还往回要的,还给我——”见她不给,干脆耍赖抱住她,黏着不放,“不还我就不放开!”
“你今年多大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七岁半。”某王斩钉截铁的说。
“……”无语。
瑞涵抢回银铃,故意气柳笛一般的在她面前晃了晃,天真的眨了眨眼睛,“姐姐,陪我玩。”
她本以为自己的心态就好了,而他在昨天遭遇尚晨来袭后,还有心思跑来跟她一阵同眠,耍赖撒娇。
齐瑞涵,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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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氤氲,柳笛手臂搭在池边,回味着梦中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在21世纪的突然死亡,会让父亲和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吧。
哗——
身后传来破水声,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险些被齐瑞涵吃干抹净。所以她一个激灵,立刻回头,却见一具白如脂玉的胴体,只着轻纱慢慢涉水而来。
“……柳小姐,请让奴家伺候您沐浴吧。”思瑶毕恭毕敬的说。出身欢场,从小寄人篱下,最善察言观色。自然看得出王爷对柳笛的重视态度,不管柳笛是不是名义上‘死亡’的人。想要王府生存下去,讨好她,是必然之举。
就算不能讨好,至少也要谦恭的态度,断不能让柳笛讨厌驱逐她。
柳笛忙笑着摆摆手,“我早就不是什么王妃了,思瑶姑娘不必多礼。”哪里怪怪的,前妻和新欢和睦相处,这叫什么事儿,想到这里,心口发闷,恨不得齐瑞涵就在面前,掐他一顿泄愤。
思瑶长发散开,如墨在水中渲染,哀哀的说道:“我听说尚晨昨天又来了,险些伤到你,对不起……”
“呵呵,没事。”在梦中,他们算是冰释前嫌了吧,至少那家伙没再露出要杀她的意思。
“我为什么会惹上那种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眼中难掩对尚晨的厌恶,“如果被他得到,我宁愿一死!柳小姐,想必也恨极了他吧。”
柳笛笑,“还真没有。我对比我强大的人,天生有好感。”
“你不怕他?”
“偶尔会有,整体感觉还算好。”
思瑶不可思议,“他根本不是人类。”
“的确不是人类。”人类没那凶残能力。
思瑶一怔,继而盈盈笑道,“我似乎能理解了。我第一看到王爷便是这种感觉,纵然知道他利用我,达到他的目的,可无论如何,心底对他都没有半点怨恨。”
傻女人啊。柳笛感慨,心甘情愿被齐瑞涵利用。忽然,她看到思瑶左乳上有一滴嫣红,像雪地零落的红梅。
思瑶莞尔,轻轻拂在那处嫣红上,“尚晨说我是青墨,便是依据这个胎记。”
柳笛被那胎记吸引,迫近思瑶,伸手去触那处血红。
一瞬间心中如海潮上涨,汹涌而至无尽的哀凉。
“柳小姐……你怎么了?”
“啊?”
思瑶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暗示柳笛。
这时,柳笛亦尝到流进口中苦涩的泪水,“奇怪……”她忙尴尬的笑了笑,“好端端的,怎么流眼泪了,奇怪……”
梦里哭完,白天哭。
—
“是不是得了眼科疾病?”就寝前,柳笛拿着镜子,探索无故白日流泪的奥秘。“可千万别,古代的医疗水平,万一真病了,都没法治。”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逗睿庸的瑞涵,坐在床上问道。
“你怎么又来了,为什么不去找肯为你献身的大美人思瑶?!”
“吃醋了?”一针见血。
“呵呵。”柳笛笑,可惜笑的没气势,倒像是被戳破心事后的掩饰。
瑞涵便得意的说:“我是来看宝宝的。”
每次他以七岁模样自居孩子的父亲,柳笛便忍不住替他悲哀,这次也不例外。
放任他们父子团聚,柳笛继续研究自己的眼睛。
灯烛恍惚,镜中的自己,竟然越看越陌生,一双水眸含烟,流露出无尽的温柔。
那绝不是她的眼睛。
她回头去看,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略显破旧的屋舍内,洗的发白的幔帐垂在床屏旁,床上根本没有瑞涵和睿庸。
这是哪里?
她推开窗子,不禁一惊,屋外白雪皑皑,天地一线,不见连绵尽头。而纷纷而下的晶莹雪片,在肃寂中,覆盖着大地。
她关上窗子,披了件衣裳,打开木门迈进大雪中,吐纳清新的空气。
忽然脚下踩住一个硬物。
一条盘踞的白蛇出现在她裙边,若不是仔细瞧,险些和澄澈的白雪混淆在一起。
“这样下去,会冻死的。”她轻轻的把它抱进怀中,转身回到了屋内。
通体雪白的蛇,甚至连眼睛亦是白的。
……
“尚晨——”柳笛大呼。
“尚晨在哪里?”瑞涵被她唬了一跳,搂紧宝宝睿庸,警觉的察视四周。
是现实世界,从幻觉中出来了。
柳笛苦着脸,纠结的说道:“刚才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我救了一条蛇,好像是尚晨……而且好像还是充满爱心的在救……”
简直违反她的本性,如果真的被她发现有那么大一条冻僵的蛇,一早提了去市场贩卖了。
救了一条白蛇,她还真成了许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