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死人，总该有尸臭的吧。”柳笛摊手，“可你瞧，这里干干净净。别说尸臭了，连个死人都没看到。”
“你和睿庸在这里等我，我进宫看一下。”柔声道：“很快就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扣住他的手，心里冒出一句话，说好再不分开的，“万一有危险呢。”
“就是怕有危险，所以你才不能跟去。”瑞涵笑着说：“乖，在家等着。”
“那你早点回来……”牵住睿庸的手，目送丈夫离开。
待瑞涵走了，信步庭院中，白色的木槿花似雪纷纷，抬手接了一片在手中，视线中仿佛看到尚晨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曾一度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却没选择有回去救巧娘，而是带走幼时的自己。
“娘，你在想什么？”睿庸勾着她的手，咬着手指尖，好奇的问。
手掌倾覆，是白花飘零落地。她笑，“娘刚才了断了心结。”
睿庸嘟嘴，低眉不甚明白，“我们还会去外婆家吗？”
她抱起他，放在自己膝上，“你喜欢这里，还是喜欢外婆家？”
“呃……外婆家有好吃的。”
柳笛咯咯笑开，蹭着儿子的小脸。这时睿庸抬起头，“我喜欢和你们在一起。”
“那，娘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你也会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会！”黝黑的大眼睛闪闪发亮，满是期待。
“娘就知道睿庸是个好哥哥。”蹭着儿子粉嫩的脸蛋，欢喜的说。亲昵了一会，灵感一闪，“娘给你讲故事吧。”
睿庸显然不知道自己娘亲的故事喜好，高兴的点头，“嗯。”
“娘今天给你讲个……”
“你不怕吓到自己的儿子？”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如此说道。
柳笛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回眸，“是你出声吓到了我的儿子，十，夜。”
分明和尚晨是一张脸，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尚晨让人退避三舍，遍体生寒。十夜则不会，这就是为什么柳笛每次见他都敢恶语相向的原因。
十夜衣袖一挥，“儿子？你哪里有儿子？”
她身边的睿庸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柳笛环抱双臂，不急不忙的道：“把他还给我。”
“呵呵，有些话，小孩子听到不好。”十夜坐到柳笛对边的石椅上，懒洋洋的说：“我让紫莲去看看你过的怎么样，结果他却背着我，把你弄了回来……属下不听话，这日子可真难办？”
柳笛挑眉，“你们把神杀掉了？”
“嗯。”伸了个懒腰，“过程很无聊，追逐，厮杀，追逐，厮杀……直到一方死了为止。好在结果不错，你看啊，世界多么安静……”
微风徐徐，无声无息。
十夜闭上眼睛，享受这份宁静。
柳笛道：“紫莲告诉我了，尚晨把小时候的柳笛带走了。”
十夜得意的笑道：“这法子是我想出来的。我相信，她至少比你强。”
“你不损我，难受是不是？”内心愤怒，绷住嘴角，硬笑着，“我想知道，放瘟疫到人间，是谁的主意。”
他下巴垫在石桌上，抬眸看着她，“为了下一场戏开幕，必须清理舞台。”
“哦？下一场演什么戏？”
“尚晨和他喜欢的女人要生活在这里。”十夜吹了吹指甲，慢条斯理的说：“为了爱一个女人，而重新创造一个世界，亏他想得出来。虽然很麻烦，不过他开心就好。”
“你把话说清楚。”
“就是说——尚晨呢，要来到人间，到小柳笛身边和她结成夫妻……懂了么？为了这个，得清理舞台。”
柳笛咽了下口水，低声恨道：“为了这个，就要牺牲其他人？”
“呵呵，谁在乎？！”
柳笛怕案而起，怒指十夜，却想不出指责他的话来。
她判断对错的世界观，让十夜认可是不可能的。
她眯起眼睛，冷笑道：“你来做什么？就是为了炫耀你们毁灭了世界？”
十夜单手撑着腮，侧目笑眯眯的看她，“其实毁灭这个世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永远抹杀巧娘。”
“她早死了。”
“可转世的还在——思瑶，还有你。”
柳笛懂了，本能的后退，双脚有些发抖，不敢相信，她的恐惧会来的这么快。“你要做什么？”
“毁灭你。”十夜双目腥红，冷森森的笑：“只有留下一个，才是最保险的。思瑶消失，你也消失，剩下唯一的那个，对尚晨才是最好的。省得再出事端。本来你已回了你的世界，和这里再无关系，我本想放你一马，谁知道，紫莲竟又把你带了回来，我只好……”
柳笛挤出笑，“这个，那个……我回去就是了，绝不会再回来。”
“我不信任你。”他蹙眉，忧愁的说：“上一次，你也说不再回来，结果呢？人类的谎言太多，靠不住。还是杀了你，一了百了，反正你对尚晨也没什么用处了。”
她试图劝说十夜，让他打消杀意，“有话好说，你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没必要……”
十夜起身离开石桌，慢慢逼近她，“很有必要，斩草除根。”
“喂，喂，我们好歹有些交情，你能不能网开一面？”
十夜摸了下心脏的位置，“我没有心。”
眼看无法逃脱，柳笛吓的尖叫，“救命——”
—
“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怒喝止住了十夜的攻击，柳笛看到了救命稻草，露出欣喜的笑容，“瑞涵——”可转念一想，他不是十夜的对手，马上改口喊道：“瑞涵，你快跑。”
瑞涵毫不畏惧，径直走上前，对十夜道：“尚晨，你放过柳笛，可不可以？”
十夜笑着摇头，“我不是尚晨，现在呢，也不是纠缠她。”
瑞涵愣怔，眼前的人分明是尚晨。柳笛皱眉咧嘴，悲哀的说：“他是另外一个人，现在想杀了我。”
瑞涵道：“你能不能别杀她？”
十夜开始觉得有意思了，对于生死还要讨价还价，“恐怕很难。”
“很难，就意味着有可能。”瑞涵亦拿出谈判的架势，临危不乱，“用我余下的生命，作为代价，让她活下去。”
“不行，瑞涵——”柳笛大叫，“别说傻话！”
十夜见柳笛这般喊的撕心裂肺，恶作剧般得意微笑，“可以。”
瑞涵望了眼柳笛，又对十夜道：“我把今生的性命给你，让她活下去。除此之外，我还想和你做其他的交易。”
有意思，十夜感兴趣，“说。”
“我……”不等瑞涵说完，柳笛突然冲上来，挡在他面前，对十夜喊：“他刚才说的那些都不算数，无效。”
如果瑞涵离开她，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反对无效。”十夜打个叉，“本人的意志高于一切。”
此时瑞涵又道：“我还想用，我轮回的性命和你换两个条件。”
“说。”
“你先答应我。”
量他一个人类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十夜满不在乎的答应了，“好吧，我答应你。”
“任何条件？”
“对，任何条件。”
瑞涵勾起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十夜抬起手指向瑞涵的眉心，“你的命该给我了……”
柳笛挥拳打向十夜，明知道不起作用，“滚开——”
瑞涵却躲也不躲，慢条斯理的说：“第一个条件，我说把余下的生命给你，意味着你不能动手杀我，只能靠抽取我生命的时间，结束我的一生。”
十夜愣怔。恶毒的冷笑，“好。我这就把你的余下生命时间抽出来。”
柳笛亦挺住了厮打，看着自信满满的瑞涵，“你……”
葫芦子卖的什么药？
“我的第二个条件，带我和她还有孩子，回到巧娘存在的时间之前。”
轰隆。十夜脑袋里嗡嗡作响，蹦出一句话，被这个人类给玩了。
条件一，抽出生命时间，说白了，就是把齐瑞涵名下的原定的死亡之间提前。
条件二，他要回到过去，意味着，死亡时间法则失效。
比如，某人的死亡时刻规定是在九月十日子时，结果他回到了一百年前的九月十日子时。
即是说，他的死亡时刻，一百年后才会来临。
“你，你——你敢使诈！”十夜恼羞成怒，就要扼住瑞涵的脖子。
瑞涵笑：“你答应过我，不动手杀我。神族说话，不是一言九鼎的吗？”
十夜纠结，满腹怨气不得发泄，握紧双拳，突然衣袖大挥，四周楼阁屋舍瞬间坍塌，一股强大的气流几乎将柳笛掀翻。
“呼——”十夜长出一口气，发泄完毕，“好受多了。”转而微笑，“齐瑞涵，你别得意，巧娘是近三百年前的人，就算回到他出世之前，你也不可能活几百年。人类的身体机能，一百年左右就会完蛋。”
“呵呵，谁在乎。”瑞涵眯着眼眸，学着十夜方才得意的模样说：“我的生命只要都和她在一起就够了。”
大悲大喜来的太快，柳笛激动的楼主瑞涵的脖子，趾高气扬的对十夜道：“好了，把睿庸还给我们，带我们走吧。”
一直在玩弄人类，第一次反过来被人类戏弄个彻底。
十夜憋着一口恶气，“哼！”打个响指，“紫莲，出来，送他们走。”
在柳笛的身影消失之前，十夜气呼呼的威胁，“不许再给我回来。”
瑞涵笑，“放心，我绝不会再回来和你做交易了。”
柳笛咯咯笑，直到笑声完全湮灭在空气中。
紫莲送走了三人，对这个杀死过自己，又承诺放过自己的十夜大人，道：“我可以自由了吧。”
十夜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紫莲，你还没有性别呢吧。”
紫莲一惊，“您什么意思？”
十夜耸耸肩，“没什么。”打个哈欠，抻了懒腰，“都结束了，好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
从前，有一户富贵人家，没人他们从哪里来。
据回忆，一对年轻夫妻带着儿子到来到这座江南城市，妻子说：“我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定居吧。”于是，两人便住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年，变戏法似的，开酒楼，开钱庄，凡是涉足的行业，皆赚了盘满钵满，成为了富甲一方的人家。
这一日，此户人家的大宅内。
“哇——爹，哥哥打我——”小男孩哭着跑进来，扑到父亲的膝盖上，哭哭啼啼的说：“疼……呜呜，哥哥打我。”
稍大些的男孩随后走进来，指着自己身上的墨点，告状，“他往我身上甩墨点。”
某王不痛不痒的说：“兄弟之间要相信相爱……”
“爹，娘生他前，不是说会是个小妹妹么？”
某人亦无奈，他也是这样想的。谁知道又生了个爱捣乱的儿子。
“爹，我要妹妹——”睿庸先提议。
趴在某王膝盖上哭泣的小儿子，也抽抽噎噎的说：“我也要妹妹。”
儿子们要小妹妹，作为父亲的某王表示非常愿意满足他们的愿望。不觉露出了一丝‘坏笑’。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