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快,偷袭的人更快。避开那些凌厉箭矢,安紫薰将赫连春水推在马车上,不准他乱动一分。
跳下马车,她抚着额前碎发,安静从容的看着那些不速之客。
来人不多,却是一早布置好,占据绝佳攻守位置,将她前后退路封死。
安紫薰内力恢复,面对一等好手,她身上没有备暗器,仅以她身手不一定能成功突围,尤其当这些人目标只是想她一个人去死的情况下。
不是单纯偷袭,而是猎杀才对!
她心里苦笑,在山谷里早早安排好这些,谁想让她死,太清楚不过了!她说过一定回来帮他达成所愿,他始终不信她!
用春水作为试探,利用身边可利用的任何一个人。
安紫薰不愿再想起他,集中精力专攻一人,希望能打开缺口,给赫连春水一个逃跑的机会。
这个傻侯爷啊……她回眸看他一眼,两人目光相对,笑起来相似的两个人,赫连春水,可惜我不能陪你到最后了,她不由莞尔一笑,再转身已经被刀光剑影包围。
刀剑在她肩头、手臂划了好几处伤口,安紫薰渐渐气力不支,几次险险支撑不下。
“阿薰小心!”赫连春水在车里看的真切,连声疾呼。
月华下,眼前的女子那一笑嫣然,眼睛灵动婉转令他惊艳,此时她目光坚定,即使受伤多处,依旧挡在他面前抵住危险。
她终于令一对手有了松懈,退回几步,靠在马车边她低声命令道,飞快的将袖中瓷瓶扔给赫连春水,“把这个交给我表哥金痕波,带给我娘亲服用!阿端拜托你了,替我照顾她,别被人欺负了!不然,我会生气,一辈子不理睬你!”
“我和你一起冲出去!”说着赫连春水要拉住她手腕,纤纤小手不应该握着冰冷的刀锋,而是应该被他紧握好好呵护。
她果断将手抽离,手掌擦过他伸过来的手背,错过掌心的温暖。
春水,就像他的名字,温暖如春天的男子,比起赫连卿彻骨的寒冷,安紫薰实在喜欢他给予的暖意。还有,他经常会脸红羞涩的可爱模样。
可是……
亦如初见般,她淡淡而笑,“对不起春水,你保重!”
死命抽打马背,马儿受惊,扬蹄朝着前面冲去。
他转身紧紧盯着安紫薰,眼里痛楚舍不得,却害怕若是不听话离开,她就会生气,一辈子不理睬他!
不理睬他,这比见不到她还要令赫连春水难以忍受。
见他听话离开,安紫薰才放心,心里没有牵挂,身体陡然松懈,靠在树干边,她手臂发抖,连匕首也拿不稳。
寒症,这个时候发作,真是老天也想她今天挂掉,早死再投胎吗?
她阖起眼帘前,听见一阵断裂巨响,猛然睁眼望去,才跑出不远的马车颠簸中,一处车轮歪斜卡在石头缝隙间,车身摇晃倾斜,车里阿端刹时被甩出,朝着一侧断壁连连翻滚而下。
从马车跳下急忙想拉着他的赫连春水,只撕扯下她一片衣袖,自己也没有站稳,连带着一起滚落。
“救他啊!”安紫薰急了,眼见几个猎杀者无动于衷的只盯着她,“快救他啊,他是赫连卿的侄子,你们只想杀我,我跑不掉,你们先救下他!”
带头的那人却冷笑,好像听见她说笑话般。“我们只要你死,其他的一概不管!”
“赫连卿真没有人性,连自己的侄子也可以罔顾!”她咬着牙强迫自己站起,已经看不到断崖那里他们的身影,他和阿端千万不能出事!
匕首在手,她拼着仅存的力量,对准其中一人,那人起先一直被她专门攻击,现在又是如此。即使再训练有素的杀手,人的本能都会先保护自己。
看着安紫薰拼命的朝他扑过来,他全力迎接,没想到她却朝着他受伤的几处下重手,条件反/射般他侧身避开,就这么一个空隙,被她等到,冲出他们的包围圈。
疯了似的朝前跑去,不是要逃,而是她冲到断崖,顺着赫连春水他们滚落的方向毫不犹豫跳下。
紫色衣衫在渐明的暮霭中猎猎生风,宛若一只奋力飞舞的蝶,不知进退明知是死,也要飞身而去。
很快紫色衣衫没入重重树丛里不见踪影,连个声音都听不到。
“怎么办?”黑衣人中有人问着领头人。
“找人告诉小姐,事情照她的意思办妥了。”
“少主吩咐过,安紫薰不能出事,现在她跳下生死不明,被少主知道了我们都难辞其咎!”
山风四起,山谷里弥漫起雾气来,领头人望着不见深浅的断崖沉思,突然由远而近的声响令他警觉,他转身吩咐,“先回去,再不走,我们都不用回去见少主了!”
在远处疾驰而来的马匹到这断崖前,几个身影几乎转眼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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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破的马车倒在一旁,里面空无一人,不远处看见地面有尚未干涸的血迹。
是谁受伤了?来人拧紧眉头!
“他们应该就在附近,翻遍山头也给我搜出活人来!”
雾气蔓延,看不清马上的人面容,唯独那双重瞳摄/魂,眸子冷冽,浮光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