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回来了,却是身边多了一个人。姬云裳自然是认识的,南海龙少金痕波,他不会忘记这张脸,南海一战,最后放过了他。
安紫薰扶着他,静静立在姬云裳面前,金痕波面对他是,眼里有的只是仇恨,显然他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姬云裳神情平和,看着安紫薰将他扶进房中,他猜到阿薰去见了什么人,如今没有几个人能令安紫薰冒险。
船舱里,她坐在金痕波身边,对着他疑惑不解的神情,“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出事。”说完,不再看金痕波的唇语说的是什么,她已然出了船舱。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自古以来都是不变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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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裳在原地等她,船在岸边停靠,随着海浪推动,船身不住摆动,姬云裳一身流白隐在浓如墨的夜色中。
手中乐器弹奏的是南海小调《船歌》安紫薰记得,当初正是被这首曲子吸引,注意到姬云裳。
今夜琴声悠扬,仔细听去,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纷乱。
听见身后安紫薰脚步,一曲未有结束,他嘎然停下,“你不怕我杀了金痕波?”
“你会杀,可不是现在。”姬云裳斩草除根的个性,不会随意放任金痕波活命到今天。她是如此了解他,金痕波放任到现在没有动手杀之,姬云裳有自己的顾虑。
姬云裳听闻轻笑转了身看着她,幽黑的眸子闪过的却是真实的杀意,“没有金痕波,我还是一样能掌控!”
“南海金家雄霸海上百年,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在短短时间打败金家,可想真正拥有所有的海域,不是一朝一夕,金痕波活着,其他海域的人还是会忌惮三分,姬云裳你再是聪明,也不过一己之力。况且,还有西楚在其中的利益,你暂时吞不下这么一大块的好处。”
明眸善睐,姬云裳淡淡而笑面前的人,“阿薰,你很知我心思。”
“对手太过于强大,不得不如此。”
“你想让他在这里养伤。”
“是,你跟踪我也是怕我与金痕波之间计划什么,现在,我们身处你监视范围下,你应该不会再担心什么了,何乐而不为之。”
“我不会不答应你要求。”他低头指尖拨动琴弦几下,琴声随着姬云裳下面说的话一并划过安紫薰心头,“早点休息吧,再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到了。”
原本背对姬云裳的她,顿时身子一震,眼神盯着茫茫大海,墨蓝一片,无尽无边。
他仿佛没有在意,继续说道:“你该是知道我多么讨厌赫连卿。”
安紫薰紧紧咬着唇,直到口中尝到血腥的味道,姬云裳是在提醒她,让她不要再耍什么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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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她再给金痕波疗伤,他比想象中伤的还严重,安紫薰难以想象他能坚持到今天,也许她从来都没有看清这个表哥,玩世不恭的外表,却有常人所不及的顽强意志。
海上漂泊的日子久了,习惯了那种微微的摇晃,等终于到了目的地下船时,她难得站在平地上还觉得摇摆的感觉。
“阿薰?”金痕波察觉她有些不对劲,握紧安紫薰的手,充满关切地看向她。
她摇摇头表示无事,心里却有莫名的不安。
环顾四周,这里是海域上一处小岛,岛上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不过看起来年代久远,却还能从所住之处的精细看出这里曾经的华丽。
“北海!”
安紫薰听见表哥有些惊讶的低声说道。
北海龙氏,那这里应该是姬云裳出生长大的地方。
等走到小岛中心位子则是姬云裳为他们准备的住处。
金痕波撇了一眼不由冷笑,“真是好,这里就是长了翅膀都难以飞出。”完全孤立的一处地方,在茫茫大海上的他们,意味着没有姬云裳,他们就能逃离这里也是要葬身鱼腹。
------我会想办法。
阿薰用唇语对他说话,他倒是突然笑起来,如今他乐意陪在阿薰身边,试想她单身一人与姬云裳在这里相处,根本就是拿命一搏。
她是为了赫连卿而来,这个傻丫头,和姑姑一样傻。他照例扶着她,走了进去。
姬云裳为她安排的很周到,衣食住都格外仔细,安紫薰住了几天,姬云裳偶然会来,却对她提出的要求避重就轻的回答。
“告诉姬云裳,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她命伺候的人带了话,然后端坐在镜前梳妆,极少在这上面下功夫,今夜却是难得,人说女为悦己者容。
悦己者,她想了想,唇上点了浅浅的胭脂,出门前,她在铜镜前端详了好一会,才转身出去。
在每天姬云裳必经之路她等着,不一会儿她眼里渐渐行近了素白身影。
“你要见我。”第一次她会主动提出见他,虽然最终的目的却不是因为他姬云裳。
“是。”安紫薰浅笑点头。
她喜欢紫色,尤其爱紫色衣衫,浅浅的紫色不着其他任何颜色,穿在她身上衬着瓷白细致的脸颊,没有任何凝重感简单却极致的美,他呼吸轻轻一滞。
“你想见他。”姬云裳目不转睛的看着安紫薰。
她不会再轻易的和姬云裳顶撞,简短的道,“想见,当然了,必须得到你的同意,我想你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
“当然可以。”他很快答应,吩咐身边的人为安紫薰带路。
她刚转身,姬云裳又喊住她,抬手替她将风帽拉了下,将一缕乌黑浓密的长发挽进帽中。
“记得早些回来。”他细声叮嘱,幽黑的眸有着说不出的温柔,“太久见不到你,我的心会很难受。”
温柔的叮嘱,细声的呵护,安紫薰乖顺的点头,“我会。”
等她走远,姬云裳眼神一暗,他修行的武功,忘情无欲,以前他与花浅幽的欢好不过是身体的发泄,记忆恢复后,身体的欲/望却因为安紫薰深深的忍耐。
他之前认为最为可笑的爱/欲,如今却百般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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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带路,谁能想到在这座小岛上,会有那般大的一个地宫。
姬云裳似乎对她很放心,任由她记着如何到走到那里,带路的人指着藏在岩洞里的石阶请她一个人下去。
石阶很窄,最多容纳两个人并肩同行,从高处而下,有些曲折,好在四周每隔几步石阶都在石壁上点燃油灯,绰绰人影映在墙壁上不断变化,她提着裙角小心走着,心中暗暗记下石阶数,走了好一会她才安然到尽头。
尽头之处地方顿时宽广,扑面而来难闻的气味,同样点着照亮的油灯,却因为地方太大光线很微弱,她感到脚下的地面满是水迹潮湿,每走一步她都能听着鞋子踏在水上的嗒嗒声。
安紫薰顺着找寻,在路的尽头,她缓缓停下脚步,隔着一层铁门,那熟悉的人影差点令她控制不住的惊呼。
他半躺在那里,微弱光源下,她能看的清楚衣服的颜色,那是最后一次相见,他冒雪回来看她和孩子。
姬云裳没有对他用刑,他喜欢从精神上折磨对手,而不是身体。
离赫连卿不远的地方,伏着一只巨大的獒犬,碧绿色的眸子警惕的盯着她,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吼,突然的獒犬站起身,对着赫连卿张口就咬去。
安紫薰手中银针连发,刺中它一只眼眸,獒犬眼睛滴血嗷嗷乱叫,却是慢慢从这里退出去。
她疾步扑过去,半跪在他身边,瘦削的脸冷冷的抿紧了唇,是她的三郎,安紫薰颤巍巍的伸出手想拨开他脸颊的发丝,却听赫连卿狠戾的说道,“你是谁?快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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