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休战一天。”赫连琛听闻来人回报战况,却不见惊讶结果。“安宗柏真是老了,早就没有往日的手段,听闻灭北燕时,屠杀数万人,可都没有心软过。”他啧啧几声,下一刻就突然将茶盏摔下,砸向来报的奴才额头。
那奴才一脸是血,吓的动也不敢动跪在原地。
“太子殿下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姬云裳从外进来,坐在太子一侧。
赫连卿抬眼望着他,蓦的笑眯眯道,“咦,难得本宫不召见,你主动入宫来。”他几年前得姬云裳为府中乐师,他一张雌雄莫辩的容貌,生的比他府中女眷更是美上三分,将老七都比了下去。
平素见他温顺儒雅,生的好脾气,尤其得到安紫薰的信任,自从派他跟踪安紫薰失败后回来,赫连琛只觉得姬云裳哪里变的不太一般。
“今天一战,西楚街知巷闻,云裳入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你不是又想到什么办法吧?”赫连琛悠闲的朝后靠着,上下不住打量起他。他喜欢女色不假,姬云裳有时比女子还能令他兴奋。
伸出脚踹在姬云裳心口,瞧着他猝不及防的向后仰去落地,那模样狼狈的厉害,赫连琛不由连连大笑。“你总是能让本宫笑出来,准你说说你的来意。”
上一次姬云裳带给他一张南海的地图,绘制的十分详细,他派出人马,强占了南海一处要塞,以此威胁金痕波出兵,不看在这图的份上,他早就将姬云裳弃之不用了!
姬云裳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体似乎虚弱不堪,费了半天力气才重新跪好。“太子殿下此番想只动用安宗柏的兵力,这点确实可以保存您的实力,可安宗柏毕竟老了,加上他一直都效忠皇上,对你的话大抵是敷衍了事,不能完全信任。”他侃侃而谈道。
“可目前他是唯一能与老三抗衡的人,再加上南海的兵力也是支持安宗柏的,他对本宫来说还是有很大用处。他效忠父皇是没错,可没有本宫的准许,如今还有谁能见到父皇。安宗柏老了,可不糊涂,他个性又固执,为了父皇的安危,他必须要听本宫的吩咐。”
再让老三得意一段时间,等他拿到玉玺,登基为帝,那些一心想将他辅佐上帝位的人,自然是要维护他这位新主,四十万人马,粮草需求庞大,如今是春季还可以度过,等到深秋一到,他不信老三,能有通天的本事,有足够的粮草维持兵力。
而西楚城中的粮草储备,足够他们到来年春天,老三不敢贸然攻入,他再可以弃之不顾一切,都不会不顾影贵妃的地陵。
所以他可以很快欣赏到老三的属下,一个个饿到手脚无力,未曾开战,饿死沙场!
“太子想用粮草拖垮庆王?”
姬云裳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赫连琛没有出声表示正是如此。
“虽然是个办法,可庆王也早就考虑到。他纵然会顾及影贵妃的地陵,不敢硬闯帝都皇城,可他却是可以求援。”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能撑几天?”赫连琛眸光一亮,紧紧盯着姬云裳,“谢陌年!”他想到一个人,谢陌年这几年四处游历,他可以做到旁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如果他及时施出援手,说不定会……
况且,最近他观察过,都不见谢陌年在三弟身边出现,这般危机时刻,他怎会轻易的离开赫连卿?
“姬云裳也正担心如此。”谢陌年怎么个疯法,他见识过,如今安宗柏就在他面前,他居然可以放弃这一绝好杀机。
赫连琛坐正身体,不能任由安宗柏再次拖延时间,想要彻底击败三弟,必须要出狠招才可以。
“云裳,你是不是想到好的方法了。”
姬云裳摇头,“不算最好的办法。”
“你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他眉尖难得蹙起,半晌才开口说道,“庆王妃。”
赫连琛猛的抬头,眼光一沉,“安紫薰?她是老三的宝贝,你动了她,势必是火上浇油,老三搞不好会和你拼命!”
“不敢,庆王妃对我有恩,姬云裳绝对不会伤害她分毫。”他心中隐隐作痛,他伤势不见康复,却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一些悲喜。
他用生魂作为赌注的女子,姬云裳不会轻易再伤害她。
“对你有恩?云裳,你莫不是也喜欢上她吧。不过说起来,她虽不见得多漂亮,却令老三痴迷,确实有她过人的地方。本宫心中也喜欢着,将来登基,还想着立她为妃。”
“庆王实力不容忽视,暂时只能用安宗柏来牵制。不过庆王的弱点正是他的王妃,太子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们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赫连琛楞了下笑起来,“这好啊,三弟一向骄纵坏了,现成的王妃,眼看是留不住。姬云裳,你想如何?”
赫连卿是姬云裳此生所见之人中最为难缠的人,他原本还真的想不到对方最深的弱点在何处?
固然安紫薰是他的底线,可是真正能令赫连卿尝到失败的,则是安紫薰不再会对他的信任。
赫连卿一向不相信人,当时一个花浅幽就令他方寸大乱到几次伤了安紫薰,她的痛苦也来源于此。
如今要她抉择,安紫薰一定不舍得安宗柏与金筱瞳,这一点就够痴恋她的赫连卿心中痛楚。只要再稍加手段在他们之中,他这个方法,足可以令赫连卿再也无法能挽回安紫薰的心。
与赫连琛相比,赫连卿个个方面都尤为出色,唯独情字,他比赫连御风更为痴狂。
赫连御风与影贵妃之间数年的纠缠,最终唯有一方消失于世才方的平息,就仿佛能预见将来的赫连卿与安紫薰的结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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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月过去,双方交手数次,伤亡人数不相上下,还在春天,这天气却热的厉害,人也变的容易烦躁。
距离军营后方不远处的小院落,午夜时分仍旧亮起小小的灯火不灭。
安紫薰怕热,偏巧寒症发作,她身子明明冷的厉害,身体却不住的出汗,汗湿了衣衫贴着身体,血气涌上脸颊她热的发烫,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病恹恹的趴在床边,她喝什么吐什么,明明冷的发抖,可额头却烧的厉害,阿端干着急,可安紫薰又不给她告诉别的人,就连木棉也不准去请。
“小姐你病的奇怪,不找大夫万一……”
她紧紧拉住阿端的手,汗湿的手掌心滚烫的吓人,“阿端,如今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木棉的药我实在不放心,而七爷又病着,他若是知道我病了,必定要告诉王爷。如今这仗已经快要打到西楚帝都城下,他若是突然回来,必然军心紊乱,再被我娘亲知道,她一定会担心,她、她……急不得……”
一口气憋住,她双眼泛黑一头栽倒,半晌只有不住喘气的份。
“你这样不能拖啊!”阿端急的团团转,木棉不能请,又不能告诉七爷,这几天小姐都被折磨的瘦了几圈。“怎么办?怎么办?”她口中喃喃自语,只有先拿帕子替她擦汗。
安紫薰半天缓过气,她按住心口断断续续的道,“你去云雾山,找东方非池,和他说……和他说我若是死了,和他的赌约就此作废,可不是我毁约!”
阿端脑中一亮,她见识那个人的本事,当初小姐病来的那么奇怪都能被他救好。
安紫薰瞧着阿端飞快的离去,她还有丝力气能坚持撑住,她知晓身体一定哪里出了问题,如今她还不想死。
东方手中的镜子当日差点将她带离这个时空,她想回去,就必须借助镜子的力量!
这场仗快要尾声,她天天打听战况如何,每一次的消息都令她忧心忡忡。
只要见到爹娘最后能平安无事,卸甲归田远离这里,她就能放心离开,离开这个时空,还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