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因为赫连卿再伤心吗……
姬云裳心口的疼牵扯到全身,他稍微一动,按压不住的腥甜之气就不住上涌,东方非池没有说错,过度使用上邪大法会损害他身体,他控制安紫薰的生魂,是可以感受到她的伤心。
“莲儿。”姬云裳轻声喊道。
很快莲儿出现在他身侧,紫色衣衫飘逸,染着紫藤花香,长发如墨随意垂落,她的一张脸蒙住层层白纱,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眸子。
“少爷?”她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有几分相似。
姬云裳眉峰一挑,不甚满意道,“她说话从不谦卑,你嗓音再模仿的相似,你的语气半点不对。”
莲儿慌忙低下头,“奴婢……”她忙住口,生怕再说错一句。
好在姬云裳没有再追究,伸手拂过她包着纱布的脸,“算了,我对你过于苛刻,天下哪里有人可以完全相似她。”他阖了眼帘,再是外表相似,都没有人相比安紫薰的生魂那么剔透。
“莲儿可以做到最好!”少爷对画中的女子如痴如醉,她每每为了一个画中女子一个眼神都要反复练习好些个时辰,她不想看见少爷对她失望,再是疼到刻骨的痛,她都坚持咬牙支撑下来,到了现在,她唯有最到最好。
“让我瞧瞧吧。”姬云裳说着。
莲儿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的将白纱一层一层解开,直到露出她的脸。
姬云裳眸底燃起一点光亮,修长手指掠过她的眉眼,脸上淡淡笑意。漆黑瞳眸里,莲儿惊讶的看着自己的面容。
攫起莲儿下颌,“叫我的名字,云裳。”他声音出奇的低柔。
莲儿怯生生望着他,鼓起勇气,她很轻很轻喊道,“云、裳……”她听见怦怦的心跳,快要整个心脏就要从口中跳出。
眼前的容颜慢慢放大,不容她躲闪的靠近,快要窒息的感觉中,她颤抖的唇接触上柔软湿润的唇,只是轻轻的一下触碰,她如雷击一般木木的愣在那里。
“下去吧。”随即姬云裳吩咐着。
莲儿不知怎样离开了那里,颤栗发凉的手指贴靠在自己的唇上,她全新的一张脸,令少爷对她完全不一样。
他用衣袖一点一点却十分用力的擦着双唇,直到唇上被擦出鲜血,染上他衣袖,血腥的味道充满他整个味觉,姬云裳才住手。
无论怎样的相似,也不是她!
她柔软甘甜的唇,没有人可以取代曾经带给姬云裳何等美妙的感觉。
再是相似,傀儡就是傀儡,除去利用的价值外,还真的一无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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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沉的天,风沙滚滚,赫连卿一身黑衣铠甲骑在马上,他脸上戴着黑色鬼怪的面具,四十万大军当前,他慢慢环视一周,然后将手中长剑举起祭天。
顿时将士声如擂鼓,冲天而响!
“攻下西楚,攻下西楚!”
安紫薰此时一身男子装扮,混在军中,震耳欲聋的雄壮之声,也同样令她心潮澎湃。她是武将之女,自小跟着娘亲在军中生活,赫连卿这些士兵个个气势如虹,从个方面来看,他在沙场的实力,有资格与安宗柏相互抗衡。
遥遥望去,那站在首位的男子,有种傲视天下一切的神态,仿佛天地万物他唾手可得!
他冷冷睥睨四周,薄薄的唇勾起一抹肃杀的笑意,“出发!”
浩大人声鼎沸,整齐一致的脚步,朝着西楚方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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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宗柏穿戴上擦拭锃亮的铠甲,金筱瞳将护心镜递给他,看着他收拾好一切,拿起征战多年的兵器站在那里。
很多年前的安宗柏也是如此的打扮,威风凛凛的年少将军,第一眼,她的眼中除去他的模样,再也装不进别人。
“筱瞳。”他在临行出门前突然喊她。
金筱瞳楞住,成亲到如今二十多年,他每次出征极少会与她说些安慰贴己的话,就不要说会主动的喊她。
“什么事?”她应了一句。
安宗柏掀起帘子,阴沉的风拂面,他不由皱了皱眉,多年沙场征战,都是她在周边鞍前马后的伺候,就连这一次也不例外。
“不要出来送我了,在军中等我回来就行。你的伤才好,不要过度操劳。”他最后一句说的很轻,金筱瞳听着心里漾开暖意。
他并不是懂得女人细腻心思的男子,哪怕是一句好听的话安宗柏也极少说。他对人严格对自己也更为严格,在外人看来,他们的婚事是皇家的怀柔之策,却几乎没有人懂得安宗柏与她这二十多年是如何相处走来。
“我很好,你也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他俯身出了营帐放在帘子,走出很远,他才慢慢转身回头瞧去。
远远的是金筱瞳红衣身影,她是南海最娇艳的花朵,却嫁给了他这个冰冷不解风情的男人,她应该得到更多的呵护。
当年她说了一句“我会等你,直到你转身看到我为止。”蹉跎了她几年韶华,新婚之夜,他掀起喜帕,她笑着说,“宗柏,你终于转身看见我了。”
筱瞳,这一仗若是我能平安回来,我带你离开这里,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安宗柏心中默默念着,他从不轻易许下承诺,尤其对金筱瞳。
前半生没有来及相知相守,后半生,他要极力弥补这个至情至性的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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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赫连琛早已经等候安宗柏多时,与他一起站在城下众多士兵面前。
“安元帅,本宫敬你。”他斟酒祭天地之后,递给安宗柏一杯。
“谢过太子殿下,这酒还是等得胜后再喝也不迟。”他拒而不接,这一仗的士兵皆是随行他多年的亲兵,安宗柏当然明白太子只想他的人冲锋陷阵,而保存自己的势力。
“也好,西楚有安元帅在,本宫大有信心。”
“不知皇上龙体可安好?”
太子琛料定他会有所一问似的,吩咐来人带了谢成上前,“父皇身边的人,安元帅是认识的,元帅的问题还是由这个奴才来亲口说的好。”
谢成见了他不由愣住,随即重重的跪下,声音带着重逢的梗咽:“奴才见过镇南王。”
“谢总管无需多礼。”他上前扶着谢成起来。
大概快三十年不见,当初的谢成不过十多岁,还是个细眉细眼的孩子,因为聪明伶俐,跟着长公主谢鸿影身边伺候。
北燕亡国,他有幸活下来继续伺候入宫为妃的长公主、三殿下,接着在赫连御风身边做了内务府总管。
“奴才许久不见镇南王,您可安好?”
“很好,谢总管你我再能相见,真是想不到。”安宗柏有些感怀,随即他问着谢成,“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龙体违和,不过有太医精心调理,已然好转。”谢成保持谦卑的姿势,正色的回答安宗柏。“皇上听闻今天是镇南王出兵的日子,特意让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是不能亲自来此送行了。希望镇南王莫要见怪,昔日战场上有您相助,这一点,皇上一直记着!”
他伸手按住谢成肩头道,“劳烦谢总管见到皇上,就说安宗柏始终记得皇上曾经待我如手足,这一生必当为国为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奴才一定为镇南王带到!”谢成垂首回答。
“太子殿下,臣与谢总管多年不见,能否恩请殿下准许,让谢总管送我一程?”
太子琛当下就准了他的要求,命谢成送安宗柏一段路。
等他们走远,姬云裳才出现,“太子不怕谢成露了口风给安宗柏?”
“他不敢,他誓死效忠我父皇,如今父皇病重他更会爱惜性命,想留下继续伺候父皇。不过说回来,做奴才做到他那样,也算是比狗强点。”赫连琛一点不担心,赫连御风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不过玉玺尚且没有找到,他不想再这个时候弄成什么乱子来。
城楼下,谢成目送安宗柏上马,“镇南王此行多多珍重。”
他点点头,“谢总管再帮我一个忙,替我供奉一炷香给贵妃娘娘,就说安宗柏还记得当初答应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