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瞬间,一颗眼泪无声坠落在衣襟上晕开不见痕迹,快到仿佛是幻觉一般。
赫连卿望着她挺直离去的背影,紫色衣衫掠过他的手臂,轻快的如缥缈的烟尘,他哪里还握的住。
*************雪芽的分割线*************
连续几天,安紫薰精心照顾金筱瞳,汤药、针灸能用的方法她一一试过,总算见金筱瞳有了点起色。
她一心扑在这里,对于赫连卿这个人,她无空再去想什么,哪怕他夜夜从军中回来到此,她仿佛当他透明一般对待。
“薰儿。”金筱瞳虚弱的喊着她名字。
安紫薰上前握住她的手,短短几天的日子,她消瘦的厉害,手掌的凉意每每安紫薰心一并跟着凉起来。
“娘亲你醒了!”安紫薰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定下。
她心疼安紫薰一脸憔悴,不住的念叨道,“你快去休息,在我这里守着做什么,有身子的人要格外注意!”
安紫薰听闻唇角不自然的扯动几下,只淡淡道,“我很好。”心里却没来由的酸楚,一切都是个骗局,她被蒙住不知,如今她不知怎样面对金筱瞳的关切。
他的蓄意欺骗将她耍的团团转,还连累金筱瞳伤重,她说过如同娘亲出事她不会原谅他!甚至是恨着他!
安紫薰不怕别人对她不好,她只怕那些对她好的假象被掀开后,里面藏着一颗一颗毒牙。
“娘亲只要看见你平安就好。”金筱瞳笑着,眉梢眼角蕴满母亲对子女的温情。她与宗柏的女儿,她知晓那孩子独自嫁来西楚一定会吃苦头,那一夜雍和宫,她亲眼见到赫连卿为了薰儿斩杀数百人,甚至是当今太后,他也未曾想放过。
老实说金筱瞳确实不曾想到,薰儿会在庆王心中如此重要,她欣喜薰儿将来有人可依靠,却也担心有朝一日,庆王若是得到天下,一个帝王不会一生钟爱一个女子,可薰儿的个性固执,她要如何面对这些?
“薰儿?”金筱瞳见她愣神。
“嗯?”
“怎么不见庆王?”
“他在军营忙着处理公务。”安紫薰想着暂时还是瞒住金筱瞳西楚与赫连卿即将开战的消息,这场战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至于后果,她一直不愿意去想。
“我想见见你爹爹。”突然的金筱瞳一句让她一惊。
“娘亲,你身体不好,等好些了我再陪着你去见爹爹。”她极力敷衍,这个时候她不能让娘亲再添担心。
金筱瞳有些失望不过她随即也释怀,道:“也好,我这次从镇南王府到这里,事先并没有通知他,见了面必然惹得他不高兴。等我伤势好些,你随我一起去吧,他还不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吧?我想他听到快要当外公,一定会很开心!”金筱瞳说起安宗柏时,精神顿时好了一些。
大夫说她郁结在胸,若是能打开郁结对身体会有帮助,她心中郁结是不能守在爹爹身边吧……
安紫薰想了想,勉强冲着她笑笑,“好,等你好些,我与你一起去见爹爹。”
回到屋中,她只觉得心力交瘁,身子一软坐在藤椅上,半天不动。
阿端忧心忡忡的,这几天见到小姐都是这副表情,甚至连话都很少说一句。“小姐,夫人已经醒来,你也别太担心,你自己的身子还有腹中的孩子……”
“阿端,收拾下东西,我们随时准备离开。”安紫薰阖起眼帘吩咐道。
“离开?小姐要去哪里?”
“只管收拾,离开这里就成,到哪里都可以,只要不在这里。”最后几个字她说的很轻却格外坚定。翻转了身子强制的令自己睡一会,这几天她几乎没有合眼,虽然困倦却无睡意,脑海中一根弦绷的紧紧的,再拖久一点,随时会断裂!
******
安紫薰的梦境一团漆黑,她似乎睡的极为不安稳,姬云裳宁神静气还是看不到丝毫。大抵,她是恢复了记忆,本身暴躁的灵魂很难操控,尤其现在的她,对一切防备的厉害,就连梦中她也是出于本能的防范着什么。
咳咳咳~~
姬云裳无功而返,他上次受到反噬身体还没恢复,再一次用上邪大法,明显不能正常施展。
“少爷。”莲儿在外听起来声音有些不对劲。
“什么事!?”姬云裳擦去嘴角鲜血轻声问道,他本身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再靠近他身边。
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宛若一把冰冷的刀刃刺进姬云裳耳中,“不请自来的客人罢了。”
同样的白衣似雪,进来的人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片骇人的寒意,比他的声音更加令人觉得冷到骨髓中。
“东方国师。”姬云裳瞳孔骤然缩紧接着又慢慢恢复正常,他一向喜形不露于色,对东方非池的出现,也不过蜻蜓点水微微一动。“这里好像不是国师你该来的地方。”姬云裳眼神落向东方非池怀中所抱的镜子,镜面一团漆黑,就如他在安紫薰梦中看见的景象一般。
“我的镜子如何?”东方非池似笑非笑的望着姬云裳。
“镜.青鸾很厉害,看来这镜子已经醒来。”姬云裳倒也不生气,万物相生相克,可以破解上邪大法的,他很多年前就知道是镜.青鸾,在西楚国师手中。
“青鸾觉醒,很快西楚战事再起,你的心愿即将达成。”
姬云裳笑着点头道,“我盼了好些年终于可以成功,东方国师是来恭喜我的吗?如果是,舍下有薄酒一杯敬阁下!”他说着起身斟酒。
“上邪大法已经令你身体受损,你还要痴缠安紫薰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东方非池的眼神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他的那种冷漠完全是藐视天下生灵,仿佛他可以主宰这一切。
姬云裳皱眉,“痴缠?”他不由笑起来,“这两个字不该用在这里,我对安紫薰从没有痴缠,我只想见到赫连卿痛苦的那一天,仅此而已。”
说到这里,姬云裳眼中倒是有了一丝期待。
任何人包括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可以成为他复仇的工具,安紫薰她最大的价值不过是赫连卿所爱的女人。
曾经他有过感动,可一瞬间感动之后,他的心里依旧是无尽的仇恨。
他没有赫连春水那么傻,明明知道这个女人不会爱上她,即使是喜欢,也不过是那么一丁点的感动。
他更不是赫连卿那么痴狂,如今的赫连卿还不知道真相就已经放不开安紫薰,过不了多久真相大白时,他好想看见赫连卿痛不欲生的表情。
靠着这些对未来的期待,还有心中满满的恨意,他一步步走到现在!
“清慈,千年之约就要到了,你还是不肯放弃她的生魂,那不是你的东西!”东方非池仰起头冷冷的说道。
姬云裳猛然一怔,清慈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喊他!
“清慈清慈,清戒律,渡慈航……”东方非池说出这句话是,姬云裳立刻脸色微变。
他此生最大的秘密,活在世间唯一知晓的人只有他自己。
北海王的嫡亲长子,名义上是正妻所生,其实却是父亲与亲生妹妹****生下的孩子。
这个名字是一位高僧所取,说他前世造孽无数,此生戾气太重,业障太深,如果能潜心修行不问世事还有一救,不然必将沦为魔道,最后求而不得,不得好死!
姬云裳唇边徐徐一抹笑容漾开,“东方非池,你知道这些我的往事又能如何?”
“安紫薰与我有过一个赌约,若是她输掉了,她将命交给我。如今她恢复了记忆,很快我就要得到我所要的!”
“她不会死!”姬云裳突然转身看着东方非池,笃定道:“我以自身生魂为代价,以血盟誓,我不死她就能活,若是我死了,她的生魂必然陪着我一起灭亡,说到底她是我的!”他早就先一步安排好这些,赫连卿如此痴恋她,可惜就是死了,这个女人只会陪着他姬云裳一起消亡,赫连卿连渣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