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司炀缓缓放下酒葫芦,眸光淡淡的看了一眼手中之物,看见葫芦之间缠着火红的线,线的尾端系着一只翠绿的玉佩。
这玉佩凌司炀认得,这是他们都很小很小的时候,先帝曾经送给自己的龙纹翠,而后他跑进禁宫里送给了凌司烨。
花迟也同时淡淡的看了一眼凌司炀手中的酒葫芦上的玉坠,冷冷一笑,募地抬起手将葫芦夺了回来,目光清冷的看着手中之物:“可是回忆起了太多年幼时的记忆?”
“然而曾经我再怎么委屈,也觉得那时是美好的,而一切的一切,却都在五岁那一年,我在偷听到了自己的身世后,又被我最敬爱最亲戚的孪生哥哥推入安明河的那一刻起,一切,便都烟消云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凌司炀手中空空如也,于半空中,缓缓紧握成拳。
“怎么不说话?酒也说了,聊也聊过了,难道皇帝陛下是养尊处优惯了,总是喜欢对方先出手,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时才肯动手么?”
“嗯?”花迟赫然上前一步,冰冷的双眸冷冷的看进凌司炀平静的眼里:“花某恨了一辈子,近乎如痴如狂,也确是如你所说,该有一个终结了!”
银剑再次出鞘,直对凌司炀的喉咙:“若再不出手,就别怪爷心狠了!”
“七哥——”身后陡然传来十三哑声的大吼:“七哥——”
花迟冷冷的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凌司炀,眸光瞬时一转,猛地看向被点住穴道的凌景玥,冷眯起眼:“好一声七哥!”
“花迟!既然你未入魔道还存有人性!既然你还知道有些回忆想起来也可以很好,就快放下屠刀!别再执迷不悟!!!”十三咬牙,拧起剑眉,有些吃力的对着花迟的方向大喊。
“执迷不悟?”花迟冷笑,募地转过身,冷眯起眼直视向十三的方向:“爷我执迷不悟太多年了!但就是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在爷面前喊着爷的执迷不悟!!!”
“你!”花迟陡然举起剑,对着十三的方向冷笑:“你们从小,可是偿过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所憎恶,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藏在禁宫里,父亲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却是唯一一个肯对自己好的亲兄弟忽然有一天亲手将自己推入河里,如果你今天的名字是花迟,你凌景玥要怎么才能如此高傲的喊出一句我花迟的执迷不悟!!啊?!!!”
“哈哈哈哈哈——”花迟陡然仰起头狂声大笑:“这要怎么比喻!花某这一生所走过来的路,所摔的跤所受的伤!所偿受过的孤寂,就真的可以在十几年后他凌司炀和苏瞳一瞬间将所有秘密揭露而就这样简单的烟消云散吗?啊?你们说说看,我花迟从五岁开始被人吊在柱子上用沾着盐水的鞭子抽打,被乞丐欺负,被师傅残忍的扔进毒池里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你爷爷我十几年近二十几年所受过的苦受过的折磨就可以这样一瞬间就因为一句理解一句执迷不悟而就这样放弃吗!!!!”
“你凌十三以为自己从小装疯卖傻就是吃尽了人间的苦处?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执迷不悟!!!”
“知不知道,你这个被凌司炀保护在身后的另一个亲弟弟,究竟有多少磨难是你连见都没有见过的!爷我迟迟未杀你是看在你们所有人皆挂在嘴边的人性,而今天,花某早已失了人性!花某偏偏就是要执迷不悟的杀了你凌十三!但愿来生你偿过花某这辈子走过的路后,还能像现在这样义正言辞的教训爷爷我!”
陡然间,花迟仿佛被激动,赫然起身举剑向着被点住穴道的十三方向而去。
十三拧眉,冷冷的看着花迟朝着自己刺来的长剑:“你已经偏激到想要所有人都受一次你所吃过的苦,才会觉得平衡!花迟你已经彻底疯了!!!”
“是!我是疯了!!!!”花迟在身后忽然间终于出手挡住他去路的凌司炀手臂上抬腿抡开,继续冲向十三的方向:“我疯在不甘心!疯在嫉妒!!!!疯在泯灭人性!!!!!”
“所以你们最好诅咒爷爷我死后永入地狱,魂飞烟灭再也不转世为人!!!”
“去死吧——”花迟一瞬间红了眼,长剑对着十三的心口便狠狠刺了下去。
却是同时,凌司炀一把握住花迟的肩,清冷平静的双眸现出一丝无奈,狠心的手指轻轻一用力,瞬间听见花迟肩上的骨节错位,手中的剑一瞬间颓然落地。
在刚刚那一刹那闭上眼等着疼痛来临的十三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正冷冷的盯着自己,手臂悬在半空,肩膀被凌司炀轻轻扣住的花迟。
“凌司炀!”花迟忽然冷冷地一笑,缓缓转过头,侧着脸以眼角的余光面无表情的看向身后沉着着面色的白衣之人。
花迟忽然间有些朦胧似地一笑,邪魅勾魂,又仿佛带着一丝痛到极至。
“你,毁了花某最后的一丝人性。”一字一句,花迟笑着轻言,笑的极美,美的仿佛不真实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