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凌司炀耳根微动,瞬时抬起头,却是同时只见暗室之顶赫然出现一圈四方银光。
凌司炀先是隐约蹙起眉宇,却是已经知道来不急,在那顶端的四方形银光迅速直降,一架从顶方一直至地面将他牢牢困住的玄铁牢笼将他罩住的那一刻,却是微微转过眼眸,极为平静的看着那袭狂笑的妖魅火红的身影。
透过坚固的牢笼,看着仿佛主导了一切的红衣之人。
第一次,凌司炀看着这个揭下面具本应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眼里染上了一层怜悯。
花迟本是在笑着,却是当双眼触及到凌司炀眼里透出的那个做怜悯的东西时,顿时笑声嘎然而止。
“你在可怜我?”花迟冷眯起眼,邪冷地一笑,看着凌司炀平静的面色,看着他站在玄铁牢中依然抱着小白和轻拥着苏瞳的身子,顿时轻甩火红的衣袖,单手背于身后,一步一步缓缓走了过去。
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紧逼向凌司炀周身同样冷凝的气息。
“怎么,你以为你用这种眼神来打击我,我就会疯掉么?”
“你已经疯了。”凌司炀懒得再和他罗嗦,一边将因为被忽然间关进了像是铁牢一样的地方而满脸紧张小白放到地上,一边扶着苏瞳让她靠在铁牢边缘,随即静静的盘腿而坐,一副从容的仿佛以地为炉的安详姿态。
花迟承认,这一刻,他输给了凌司炀的淡漠。
不由得,他轻轻放下手臂,周遭狂乱的邪靡气息渐渐消失,直至安静虚无。只是冷冷的看着中了他玄铁牢埋伏的那个白衣之人,看着那张他从五岁起便恨着的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即便是疯子,也是被沉淀在心底二十余年的仇恨逼的,也是被你逼的。”
“怪只怪,你当年不该把我推进安明河,而是应该在拓跋玉灵面前一刀了结了我,许是这样,那个女人便不会骂你是个孬种。”
冷眯起眼,看着缓缓抬眸宁静的笑着看着自己的白衣帝王,看着他从容的将双手轻轻放在双膝上,花迟冷笑着转开头。
“凌司炀,你是个幸运的孬种。不过花某也要提醒你一句。”花迟冷笑着眯起眼,斜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轻轻的,却又温柔的邪笑着:“我会一生一世的折磨你,一生一世让你们所有人不得安宁。”
“所以,你最好在破出我的牢笼之后……”花迟微微站直了身子,落落的冷笑着轻吐着气息:“杀了我。”
说罢,再一次仰起头狂笑出声,一边笑着向外走,一边将袖中的忘魂赤蛇轻轻抓了出来,看着因为中了凌司炀的掌风而微微有些昏迷的赤红小蛇,他倏然停在暗室门前,背对着那边坚固的玄铁牢,静静的声音带着满满的压迫感。
“苏瞳的命,在我手里。”他冷冷一笑,紧捏住忘魂赤蛇的七寸:“所以,你最好小心些。”
话落,暗室的石门倏然合上,徒剩满室寂静。
凌司炀缓缓收回视线,转眸看向昏睡的苏瞳,他当然知道她的命在花迟手里。
刚刚那一刻就已经明白,若不解了苏瞳身上的邪术控制,轻易不能杀死忘魂赤蛇。
忽然间,怀里一暖,凌司炀转回头看向忽然间扑进他怀里紧紧缩成一团的小东西,眸色温柔了下来,抬手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肩:“怕不怕?”
“不怕!小白不怕!”小白用力摇了摇头,却是很没种的又往凌司炀怀里缩了一点点,抬起小手揪住凌司炀胸衣的衣服:“皇爹爹!娘不记得小白了!连小白生病了都看不出来了……”
说时,好几天都忍着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抽噎着仰起满是眼泪的小脸蛋,委屈的瘪着嘴看向凌司炀的脸:“小白以后生病,娘是不是都不会抱着小白睡觉觉了?爹爹……你让娘记起小白来好不好?爹爹……”
小白摇晃着凌司炀胸前的衣服:“小白要娘抱抱!爹爹……小白要娘抱抱……”
小白和楠谨从出生开始体质就很差,常常因为忽然间换了一个地方就会病倒几天,前几天小白就是莫名的发烧,却是因为苏瞳不管她,而常常自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团团的抱着自己坚持了过来。
说完,小白忽然轻轻推开凌司炀抱住她的手臂,转而跳了开来就要扑向那边昏睡的坐靠在铁牢里的苏瞳。
“娘……”
“等等。”凌司炀瞬间拉住小白的身子,将她拽回怀里,不等小白不依的大叫出声,便一边牢牢握着小白的胳膊,一边有些落默的看着那个安静的闭着双眼的女人:“不能过去。”
小白顿时瘪起嘴,眼泪汪汪的仰起小脸,可怜兮兮的缩进凌司炀怀里。
凌司炀心疼小白委屈的样子,轻轻将孩子抱住,温柔的轻抚着她因为低泣而一颤一颤的背,拍抚了几下,便轻声说:“她会记起我们的,但是现在,小白千万不要试图碰她。”
“为什么?”小白抬起小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因为,她会伤到你。”凌司炀垂下眼眸,轻轻抹了抹小白眼睛下边湿漉漉的眼泪,爱怜的在她可爱的小鼻子上边轻轻摸了一下,温柔的微笑道:“小白要先学会保护自己,懂不懂?”
“嗯!”小白先是似懂非懂的圆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凌司炀,而最后一句话却是懂了,满用力又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