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飞扬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小哥哥”,心里吃惊不小,不用回头他就能知道那是小蛮姑娘,她竟然一路在跟随着他。看来,至少不是个骗子。骗子一路跟着受骗人,恐怕也太夸张了吧。
“你在跟踪我?”荆飞扬问。
“我也不想啊!我的钱用完了,又没钱吃饭了,只能厚着脸皮找你啦。”小蛮得意洋洋地回答。
“我给你的钱呢?够吃住十天的,这才过了三天啊!”荆飞扬问。
“一部分给了给了几个没饭吃的孩子,还有一部分,我拿来买漂亮衣服了,你看你看,漂亮不?”小蛮在荆飞扬面前舞动了起来,好让荆飞扬看清楚她新买的衣服。确实是挺漂亮。
“哎,妹子,我的钱也不是地上捡的呀……等着!”荆飞扬想想,把剩下的话吞了下去,直接去买了吃的给她。
“谢谢小哥哥!我以后会省着用的!”小蛮清脆地说着,接过食物就吃。
等吃完了,又缠着荆飞扬带她一起走。“你现在知道我跟踪你,一定会溜得飞快,你骑着马,我怎么跟得上嘛!”小蛮一脸认真的样子在和荆飞扬讲着道理,仿佛她跟着荆飞扬倒是天经地义似的。
荆飞扬当然拒绝。一个女孩子,才见两次面,就带上一起走,这太荒诞。
“你不带上我?那你这次可别给我钱,我若饿死,就饿死算了!”说完,一扭头自顾自离开了。
她这一走,荆飞扬心里起了一丝丝的惭愧和担心,又转瞬即逝,继续逛县城,寻找有关楚天雅的线索。
第二天一早醒来,吃着早饭时,心里忽然又想起小蛮姑娘来,不知道她只身一人,没钱没粮,昨晚今晨都是怎样度过。转念一想,自己是多操心了,小蛮这样没钱没粮地过日子,已经有好一阵子了,她应该自有办法。
正要继续逛盱眙城,忽然看到大街上人群骚乱,官兵飞马狂奔,隐隐听到有人在喊:“避让!避让!”
不一会,成队官兵拥向各城门方向,荆飞扬跟在后面探听究竟,有人告诉他是袁术派兵前来攻城,此时盱眙和临近的淮阴均为汉室宗亲、镇东将军、宜城亭侯、徐州牧刘备所管制,都被袁术大军包围,百姓暂时无法进出城门。原来袁术与刘备在这两地已经交战一个多月了,只因刘备守备得当,两城得保无虞,袁术退兵而去,所以荆飞扬进盱眙城时,城内一片安定,不曾想袁术很快又卷土重来。
荆飞扬在城里被困了好几天,估计两军正对峙不下状态。城里饭庄旅店都已经关门歇业,荆飞扬晚间只能在无人居住的破败小屋里暂歇,白天一边寻找可吃食物,一边继续四处搜寻楚天雅的行迹线索。心中总是时不时会想起小蛮来,不知道她是第一天晚上离开了盱眙县,还是仍然困在城里的什么地方,日子都是怎样过的。
几日后,忽然城中人马一片慌乱,刘备守军西东北角撤退,袁术人马从西南城门杀进城来,一面清除城中未来得及撤退的残存兵卒,一面抢掠城中大户人家的钱财物资。其实盱眙只是座小城,大户人家本就不多,加上时常发生战事,大户人家早已逃到乡下,来不及逃走的也早就被抢过若干遍了。这下,倒霉的就是城里的女子,无处可逃的她们,就更加成了搜不到什么钱财的兵士们的唯一发泄对象。
荆飞扬在街角一面躲避袁术官兵的注意,一面寻找趁乱出城的机会。在一处破败的民房前,忽然看到几个兵丁房里拉扯着一个姑娘,正拼命叫喊,身形正像小蛮。荆飞扬心头一惊,连忙撞进门去,几脚踹飞那几个兵丁,把姑娘拉出门外,一看,却不是小蛮。荆飞扬有些失落,吩咐那姑娘赶紧找地方躲逃,自己也上马加快赶往城门口。
到了城门口,却发现已经来不及,袁术兵马已经抢占下所有城门,再次封锁住。荆飞扬只能退回城里,继续找落脚的地方。
寻到一处破落的小屋时,见屋里没人,进了屋,简单拾掇一下,包裹里拿出些剩下的食物,吃了以后,和衣躺下,就准备睡觉。
忽然旁边传来轻微的马厮。荆飞扬翻身起来,在一旁躲着。只见一个身形瘦小、蓬头垢面的乞丐闪身进来,在屋里搜寻。来到荆飞扬近前时,荆飞扬一把捉住,按在墙上。那小乞丐根本不是荆飞扬的对手,而且也应该是为生存而已,所以荆飞扬并不打算揍他,只是将对方按在墙上不能动弹即可,荆飞扬警告道:“别动!”
那小乞丐倒也不挣扎,在尚未黑暗的夜光里看了一下荆飞扬后,竟忽然欢喜无限地叫了一声:“咦,小哥哥,是我呀!”
荆飞扬从声音里听出那正是小蛮。他卸去了手上的力气,但仍然抓住对方的衣领,仔细观看对方。
小蛮知道他为什么不信,忙说:“就是我啦!人家不弄成这样,要是遇到了官兵,还不被糟蹋一百回啦!”
荆飞扬这下确信无疑,连忙松开手,问道:“你这几天在哪里?都怎么过的?”
小蛮一听,问道:“你关心我呀?嘻嘻嘻,我饿不死的……”忽然哭了起来。
原来小蛮也没有出城,那天离开荆飞扬后,先把自己新买的衣服卖了,这才有钱买了些吃的,和以前一样,露宿街头。袁术兵马围城后,她就在一群乞丐里要了件小男孩子穿的破衣服,换在身上,又剪短头发,弄得蓬头垢面,以避意外。今晚为了找些吃的,在荆飞扬寄身的破屋附近游荡,看到了荆飞扬的马,这才进屋来,寻找吃食。
荆飞扬连忙从包裹里找出些吃的给她。吃完了,对她说:“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一夜吧,已经晚了,外面不安全。”
小蛮点头依从,两个人和衣入睡。荆飞扬只觉得自己少了一件大心事似的,心里轻松多了。
两个人又在城里被困了两天,有小蛮在身边,荆飞扬不敢上街走动,眼看已没有了吃的。幸亏城中戒严逐渐撤去,街上陆续有店铺恢复了营业。传说刘备与袁术正在盱眙、淮阴对峙之际,刘备背后,驻守小沛的吕布接受袁术的联合,突然出兵攻占了由张飞驻守的下邳,把刘备等所有人的家属都捉住了,刘备这才慌慌张张放弃盱眙、淮阴两城,杀出袁术的包围,领残兵杀去下邳,又在半路上被袁术、吕布的伏兵夹击,溃不成军,仓皇逃窜,就此盱眙与淮阴收归袁术,战事结束。
荆飞扬见封城结束,连忙带着小蛮出了盱眙城,生怕再有什么意外。
这次倒好,小蛮什么也没说,荆飞扬就让小蛮跟着他了。两个人沿小路而走,一路上避让来往官兵。基本上都是小蛮骑着马,荆飞扬牵马步行。沿路倒也遇到过几次山贼,但都是几十人的乌合之众,根本不能对荆飞扬形成麻烦,几下就解决问题。小蛮总是笑靥如花地在马上看着,一边喊:“哇,小哥哥好厉害呀!”
小蛮见荆飞扬一路总是在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就问:“小哥哥,你找人呀?”
荆飞扬点点头。
“男的女的?不会是个姑娘吧?哟,真被我猜中啦?哈哈哈哈,我厉害吧?她叫什么名字呀?是你什么人呀?”
荆飞扬只是摇头。
“喂,不是吧,名字都不告诉我,那么神秘呀?”小蛮扑闪着大眼睛,一副热心八卦事业的架势。
“我真的不知道她的名字。”黄天瑜不知道怎么对NPG解释他和楚天雅的约定。
“那她长什么模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年纪和你差不多。”
“那你怎么找她呀?”
“我只知道她在等着我。”荆飞扬回答。
“这样也可以吗?”小蛮显然对此深深感到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