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渺不禁对裴止有些另眼相看，这小子，有点东西啊。
难道说，这小子不仅拥有男主脸，还拥有男主脑？！
林渺又问：“你刚才也在看那边的比赛？这个方法你怎么知道的？书上看的？”
裴止点了两次头。
“那你会用吗？”
裴止再次点头。
林渺：……我去！
这是个真天才吧！她这个披皮小号算得了什么？就是一个大号练废了，重新开小号从虐菜开始的白银玩家，而这位裴止，一出生就特么是个星耀！
人和人的差距啊差距。
林渺还在垂头丧脑想这些的时候，那边孩子堆里的林康若已经在找她了，林渺只好起身，和裴止挥了挥手：
“拜拜～”
裴止：“去哪。”
“什么去哪，我回家去了！走啦，拜拜！”林渺再次挥挥手。
裴止也站起身，朝已经跑出去的林渺，小小地摆动了一下手，
就当是挥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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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渺和林康若回去的时候，客厅里俨然多了一个人。
林康若活泼的性格，一下子就扑到林珊珊的怀里：
“姑姑！”
林珊珊摸摸林康若的头：“若若一年不见，都长这么高了！”
林渺也甜甜地喊了一声：“姑姑好！”
林珊珊也摸了摸林渺的头发：“呦嗬！这不是咱家的小神童渺渺嘛～”
林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林渺印象里的林珊珊，这时候应该23岁了，长相清秀，高中考上了国外的名牌大学，哪所学校林渺有点忘记了，不过那时候林珊珊去国外上大学被林老爷子反对了，老人家嘛，总觉得清华北大才是最好的，什么麻省理工普林斯顿，认为外国的不如咱们中国好。
不过林珊珊也算是那时候的新时代独立女性了，最后还是出了国，林爷爷虽然话放得再狠，但是还是心疼女儿的，在林珊珊在美国勤工俭学一年之后，最终还是心软，就托林爸每个月给林珊珊寄钱。
虽然林渺后来听姑姑说，即使林爷爷给她寄钱了，她依旧是一边工作一边上学，林爷爷给的钱她一分都没动过。
总之吧，林珊珊是个挺有个性的女人，林渺深以为知。
亲戚们又照例寒暄了一会了后，就是每年最重要的流程了——上坟山祭拜祖先——去酒店吃饭。
所有亲戚有车的开车，没车的叫出租车，所有人都朝着坟山进发，路上还买了纸钱和菊花用以祭拜祖先。
林国青一家人一辆车，林渺和林珊珊上了林爸的车，吴娟算个外人所以没有去坟山。
本来林康若还热情邀请林珊珊坐林国青的车，但是林珊珊笑脸盈盈地拒绝了，林渺本来还觉得很奇怪，直到林珊珊上了车之后，林珊珊一直问林渺关于学习上的问题，林渺才明白：
姑姑这是在试探她的水平？
直到林珊珊问到她平面向量的时候，林渺终于忍不住了：
“姑姑，你饶了我吧!”
林渺可怜地眨巴眨巴眼睛。
前面开车的林爸也看不下去了，透过后视镜，看见林珊珊那副严肃的表情，不禁劝道：
“珊珊，林渺才五年级，你问她高中数学，她不知道也正常。”
林珊珊正襟危坐：
“大哥，天才可不是只有天赋而已，勤奋和努力才使他们有资格被奉为天才。”
林渺弱弱地回嘴：“姑，你说话咋一套一套的呢……”
林珊珊敲了一下林渺的头。
副驾驶座的林爷：“……”
你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后来快到坟山了，林珊珊也就没再问林渺问题了，林渺轻松得自在，和林康若两个小姐妹祭拜完祖先之后，下午在酒店里吃了个大饱，
唯一让林渺感到不满意的就是，六岁身体的胃，吃不了那么多啊……
晚上，林家一大家子总算散席了，大家各回各家，林珊珊拖着醉醺醺的林爸和林爷，只能自己接下了开车这个任务。
一路上林爸和林爷的鼾声四起，林渺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点困意也没有。
林珊珊安静地打着方向盘，突然问林渺：
“渺渺，你想当一个普通人，还是想当一个天才？”
林渺没有回答，天才？她根本不是什么天才。
林珊珊继续问：“那我换一个问法吧，你喜欢学习吗？”
林渺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去接受更好的课程，去上更好的学校？我觉得你的水平已经可以上高中了。”
林渺:“……”
怎么姑姑也要逼她。
她认为自己做不到大人们期待的那样，她能够像现在看起来那么优秀，说难听一点就是在“作弊”而已。
“姑姑，你别逼我了，我只是想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孩。”
一个快快乐乐的，喜欢学习的小孩。
林珊珊抱歉地看了林渺一眼：
“对不起啊渺渺。”
林渺垂下头，她知道姑姑此刻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小孩，没有大人会和小孩说对不起的。
林渺突然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普通，和这辈子因为自己好像和“天才”一词有了牵扯，而多出来的许多关爱。
上辈子她想要的关爱，好像总是在无尽的等待。
就像她一个人独自受着偌大的家，爬上高高的鞋柜，看着监视器会不会出现爸爸，又或者是她等待得过分无聊之后，自己发明的守护堡垒游戏。
上辈子的爸爸，根本没有给她买过拉杆的米奇大书包。
林渺的鼻子忽然没来由的发酸。
她突然开口问林珊珊：
“姑姑，如果我不是什么天才神童，真的就是一个普通小孩，会有人爱我吗？”
“会的。”
林珊珊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
林渺内心却觉得颇为嘲讽。
会不会有人爱她，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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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到家门口，林珊珊拍醒林爸和林老爷子，吴娟接到电话出来迎，林珊珊拖着林老爷子，吴娟拖着林爸，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算进了屋。
虽然吴娟和林珊珊两人没说过什么话，但是林渺心细如发，她还是可以看出这对妯娌之间，彼此没特别待见。
尤其是当吴娟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吴娟大衣底下却是粉色的吊带睡袍，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想干什么。
林珊珊是个直爽的人，满脸的情绪都写在脸上，趁着夜色，瞪了吴娟好几眼。
林渺回到房间，洗漱完之后她看着钟表上才八点，按照小孩子的生物钟，她九点才会困，于是她便准备看一会书。
林渺翻了几页之后，她房间门口的门就“咚咚咚”地敲响了，林渺赶紧把那些较为复杂的书收在右边的柜子里。
“进来吧!”
话音刚落，林珊珊就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两杯热牛奶。
林珊珊把其中一杯放到林渺的桌上，然后自己拉了张凳子坐下来。
“这么晚了，你还要看书？”
林渺点点头：“我平时九点睡。”
林珊珊看了眼钟表，确实才八点零几分。
林渺抿了一口热牛奶，然后从专门放小学课本的左边抽屉里，随便掏了一本书出来，外壳上赤裸裸地写着“安徒生童话”。
林珊珊噗嗤一声笑出来，拿过那本“安徒生童话”：
“你不会现在还要听睡前故事才能入睡吧？”
林渺：“……”
这不是为了营造一下她真的在学习的假象么……
林珊珊下意识翻开这本《安徒生童话》，毕竟她好久没见过这种正儿八经的儿童读物了，不翻开还好，一翻开，林珊珊语气惊讶：
“微积分？”
林渺：“啊？”
林渺一脸迷惑，这不是安徒生童话吗？
于是她凑过去看：
我去!
这是那本，被她包上了安徒生童话书皮的《普林斯顿微积分读物》!
她上五年级课的时候无聊，所以就照老方法给这书包了“书皮”，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就拿出来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作的孽……
林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咬着指甲盖，凌乱中。
林珊珊微妙地挑着眉看着林渺：
“高中数学不会，微积分倒是研究起来了哈？！”
林渺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六岁女孩的，无奈的笑容。
“你再给我装傻!小喵喵呀，我可不吃你这一套，你以为卖个萌装个傻，你姑我就会信你了是吧？”
林渺蔫吧地垂着头。
林珊珊很得意，又喝了几口牛奶，挑了挑眉：
“啧啧，看你这蔫了吧唧的样子，还有你这张具有欺骗性的小脸儿，是不是骗倒了一大片天真的人民教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渺：“……”
“我就说，总感觉你笑得有点假，原来是你演技差啊呵呵哈哈哈！”
林渺，卒。
林珊珊简直笑得停不下来，最后甚至还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她正沉浸于自己竟然一举便发现了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小秘密，
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姑，你别笑了……”
林渺弱弱的嘟哝了一句。
林珊珊平静下来，最后轻柔地拍了拍林渺的肩：
“小喵喵，不要害怕。”
林珊珊突然变得无比温柔，林渺一下子还有点没缓过来，她这姑姑，咋还有两幅面孔呢？
林珊珊翻了翻这本披着《安徒生童话》的《普林斯顿微积分读物》，发现很多地方林渺都做了笔记，有些地方还折了页：
“喜欢数学？”
林渺点点头。
林珊珊叹了口气。
林渺：“怎么了，姑？”
林珊珊：“我还以为你也喜欢物理呢。”
“啊，为啥？”
林珊珊：“遗传啊！”
林渺：“啥？”
林珊珊正襟危坐：“不瞒你说，你姑我，是物理系滴～”
林渺：“……”
林渺对于上辈子林珊珊是不是学物理倒是没什么印象，因为林珊珊从来没说过，不过好像后来确实在某知名大学担任了教授，总之很牛逼。
林渺问林珊珊：
“姑姑，所以你会一直研究物理喽？”
林珊珊拍拍胸脯：“当然!”
“那，为啥啊？”
林珊珊激动起来：
“还能为啥，当然是因为我喜欢物理，我一辈子都会和物理在一起。”
一辈子。
这个词触动到了林渺，她喜欢数学，那她也会一辈子和数学在一起吗？她做得到吗？
她暂时想不到自己的答案。
上辈子她是中文系的，但是每天面对那些传统文化还有诗词名著的时候，她都不曾有重生后，每天学习数学时的那种欣喜的冲动。
林珊珊拍拍林渺的头：
“小喵喵，其实我觉得，无论是数学还是物理，又或者各行各业吧，都是在黑暗中摸索光明，但很多人都只是在摸索，真正寻找到光明的人又有多少呢。”
林渺沉默。
林珊珊却以为林渺这是没听懂，摆摆手道：
“哎呦，我跟你说这么多干嘛，你IQ再高，EQ也就是个六岁小屁孩，跟你说这些还不如对牛弹琴呢，说不定牛还能给我哞哞哞叫两声。”
林渺：“……”
林珊珊从她房间走后，林渺却在想林珊珊说的话。
一辈子研究一样东西，她做的到吗？
她喜欢数学，但她不知道这份喜欢有没有到热爱的程度，有没有热爱到可以花费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它。
林渺忽然想起从前看到过那种新闻：某某知名学术家过度学习猝死家中。
她想象一下，如果我自己的晚年，是在阴暗的研究室里倒腾那些数学公式……
她觉得那种心情应该很复杂，但是对那种生活里只有数学的生活又莫名的期待。
林渺觉得自己一定有点脑子不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