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间后,聂楚辰先是找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好,然后才找起承渊的衣物来。
打开柜子,承渊的衣物平整的放在柜子里,聂楚辰伸手去拿,却在触碰到那衣物的时候动作顿了一下。
只见他眼睛一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竟把那衣物又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随后他又从自己的衣物中找出了一件白色的袍子,他看着手上的袍子,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将柜门关上。
拿好衣袍,聂楚辰快步原路返回到河边。
“给。”
承渊抬起头,却看见聂楚辰递过来的是一件白色的袍子,不禁皱起眉头问道:
“我的衣服呢?”
聂楚辰挠了挠头,装作有些苦恼的样子说道:
“啊,我没找到,怕你受凉就随便抓了一件我的衣服出来。你先换上吧,回去再说。”
承渊盯着那衣物看了许久,却没有要拿来穿的打算。他穿惯了黑袍,总觉得白这个颜色不属于他。
聂楚辰见状急忙在一旁劝道:
“你先穿上吧,就这一会儿,马上就回去了。”
承渊知道他是故意的,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顺手抓过了那衣袍。
褪去黑色的湿衣,一袭白袍的承渊让聂楚辰眼前一亮。
承渊气质深沉,以往身着黑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危险又神秘,而现在穿上白袍的他,反而又添了一种不染世俗的清幽。
不论哪一种,都是好看的。
聂楚辰笑嘻嘻的看着承渊,很是满意承渊此时的样子。
承渊望向河水里自己的倒映,只觉自己这白袍黑发的样子,倒是像极了凉殊。
聂楚辰和承渊从河边回到了房间,刚准备躺下休息一会,几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聂楚辰只得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江若白。江若白看见聂楚辰,微笑着将一个纸做的老虎灯笼举到聂楚辰眼前。
“刚出去在集市上看到的,想着你喜欢,就给你买了。”
聂楚辰看着那老虎灯笼,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后挠头笑了笑。
“那都是小时候了,我都这么大了,还玩什么灯笼。”
聂楚辰嘴上这样说,手却是极快的把那灯笼接了过去,小心翼翼的提着,生怕自己毛手毛脚弄坏了。江若白见状,满是宠溺的笑意更深。
聂楚辰有些开心的闪开身,让进了江若白。
江若白走进房内,抬眼便看见斜卧在床榻之上的承渊。只见往日里穿黑衣的承渊,此时却套着一件白色的袍子,白袍黑发相互映衬,竟给人一种清幽之感。
他礼貌的对承渊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但承渊却没有做过多的回应,似乎不太欢迎他的样子,对此,江若白倒是也并不在意。
“若白师兄,我的酥糖呢?”
聂楚辰将灯笼放好,随后手心一摊,满是期待的看着江若白。
江若白笑着摇了摇头道:
“就知道你会冲我要。给。”
说着,江若白从怀中掏出一包酥糖递了过去。聂楚辰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快速将包着酥糖的纸包打开,捡起一块塞进嘴里,随后很是满足的道:
“太好吃了!谢谢若白师兄!”
江若白宠溺的看着聂楚辰满足的样子,开口说道:
“你啊,哪次我出门回来要是没给你带这酥糖,你都会跟我生气好一阵子,我是怕了你的。”
听江若白如此说,聂楚辰的心里暖暖的,没想到时隔这些年,江若白依旧记得他的喜好,也依旧惦念着他。
其实在聂楚辰心中,江若白早已不仅仅是他的师兄,而是他的最为亲近的亲人。
聂楚辰这边欢快的很,抬眼却发现床榻上的承渊目光有些森寒的看着自己。
聂楚辰不知道自己又怎的惹了承渊不高兴,心虚的咽了咽口水,随后走到承渊面前,捏起一块酥糖递了过去。
“承渊,你也吃一块,又香又甜很好吃。”
“不吃。”
承渊看都没有看那酥糖一眼,果断拒绝。
他方才在一旁看到江若白与聂楚辰一副相亲相爱的样子,心里十分不爽快。
他只知道聂楚辰是个什么都喜欢吃的,却并不知道他偏爱什么,而江若白却知道,当承渊意识到这一点时就变得非常不开心。
江若白似乎察觉到了承渊的不满情绪,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更加安心了一些。他的目光温柔的看了看聂楚辰手心上的印记,随后抬头对承渊说道:
“承公子,楚辰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了。”
听闻此言,承渊抬起头对上江若白的目光,看到那目光中带着温柔的期许和坚定的信任,承渊的心忽然放开了些。
他别过头去,错开江若白的目光,淡淡的说:
“自然。”
对此,江若白满意的一笑,随后转过头对聂楚辰说道:
“你少吃点,留出些肚子来,晚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一听还有好吃的,聂楚辰又来了兴致,忙问道:
“真的?去哪儿?”
“就在百宴楼可好?”
听到‘百宴楼’三个字,聂楚辰眼中闪出精光,仿佛珍馐美味已经到了嘴边,他急忙将酥糖包好,不再去吃。江若白见他这样,笑的更加开心了。
二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江若白说还有事,便起身离开了。
聂楚辰就这样兴奋期待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他迫不及待的抓着承渊,早早便到了百宴楼。
他们二人来到了江若白定好的位子上坐好,等待着江若白的到来。然而约定时间已过,却仍不见江若白的身影。
“奇怪,都这个时辰了,若白师兄怎么还没有来?”
聂楚辰无聊的摇着茶杯嘟囔道。
又过了许久,仍也不见人来。聂楚辰有些坐不住了,若白师兄从不是爽约之人,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聂楚辰心中不安,遂决定去找找江若白,他与承渊离开了百宴楼,朝江若白的住处走去。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来到江若白的房前。此时江若白的房门紧闭,里面也没有什么声音,似乎屋内并没有人,聂楚辰见状还是决定敲门看看,遂走上前轻轻扣门。
“若白师兄,你在吗?若白师兄?”
没有人回答,一切都格外的安静。
承渊站在聂楚辰身后,他盯着那扇门,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微风中夹杂的一丝血腥味,让承渊面色一变。
他心下一沉,随后走上前,一只手搭在聂楚辰肩上说道:
“你先回去。”
聂楚辰一愣,他看向承渊,当他看到承渊的目光时,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动,目光有些闪烁。
“承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聂楚辰的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他问了,但他却害怕听到答案。
“先回去吧。”
承渊没有回答,依旧希望聂楚辰先离开,但聂楚辰却坚定的摇了摇头。
见他坚持,承渊也不再劝说,魂力微动间房门便被他缓缓推开。
眼前的一幕正是聂楚辰猜到却又不想看到的。
江若白坐在椅子上,他的头深深的垂着,胸前的白衣被殷红的鲜血染透,已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聂楚辰的瞳孔剧烈的抖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塞了自己的呼吸,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却还是那么难受。
江若白死了,被人一剑贯穿心脏而亡,而他的契魂逐风也一样惨死在他身旁。
眼前的残忍事实,让聂楚辰的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着,江若白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为什么,为什么!
聂楚辰的心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问题,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聂楚辰!”
承渊低沉的喝声拉回了聂楚辰失控的情绪,他恍惚的抬起头看向承渊。
承渊向他走了过来,手指轻轻落在了聂楚辰的额上。感受到承渊手指传来的微凉,聂楚辰渐渐冷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承渊目光淡淡的扫视了下聂楚辰身旁的一只花瓶,只见那花瓶瓶身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裂纹。
那是刚刚聂楚辰沉浸在悲伤中时,无意识下散发出的魂力波动所造成的伤害,而聂楚辰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承渊的目光深邃,他觉得聂楚辰身上似乎有一股不为人知的强大力量……
“这是什么?”
冷静下来的聂楚辰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一块圆形的玉牌,那玉牌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不是寻常的物件。
承渊接过去看了片刻后说道:
“这是魔域王殿通行令。”
“魔域王殿?通行令?这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难道,杀死若白师兄的凶手是魔族之人?”
聂楚辰急忙问道,承渊摇了摇头,他将那玉牌握在手中,随后对聂楚辰说道:
“凶手是不是魔族之人还未可而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凶手和杀死叶梓涵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听承渊这样说,聂楚辰不禁疑惑震惊的问道:
“为什么这样说?”
“幽冥草,这两次的凶案现场,我都闻到了幽冥草的味道。”
幽冥草是一种对生长环境极为挑剔的植物,数量极其稀少,并不常见。但承渊毕竟活了上万年,再怎么稀有的东西他多少也都见过了。
叶梓涵死时,承渊便闻到到过幽冥草的味道,可那时他并未在意,毕竟他们所处森林之中,偶有一两株生长也不算奇怪。
但现在,他在江若白房里又闻到了这种味道,那就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只有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这味道是凶手留下的。
“幽冥草,魔域王殿……”
聂楚辰反复呢喃着这几个字,这是目前为止唯一能够指向凶手的线索。片刻后,聂楚辰抬起头,他看向承渊,声音坚毅。
“承渊,我要去魔域。”
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一起,聂楚辰的眼中已是通红一片。承渊将聂楚辰此刻的模样尽收眼底,原本有一些想说的话就这样被他压回心底,最后开口只剩了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