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生狂的刀,在街道两旁的白墙青瓦之间,冲着女人挥划出一道辽阔的银月。
片片落叶,被他挥刀的狂风,携带着洋洋洒洒地吹向女人。
女人在银月即将划下她头颅的那一刻,轻灵一跃。
她如同在落叶如雨的空中,木屐点在一道皎洁的残月之上。
一声清脆的木板踏地之声。
女人翻身后仰,粉艳的袍子在落地之时,已经歪歪斜斜。几缕秀发从簪子处逃脱,垂在了香肩之上。袍子的裙角处,亦岔开了,一条如豆腐般白嫩的长腿,现了出来。
女人并不在意这些,玉指又扣住了剑柄,在她满是杀意的眼神中,细剑一寸一寸地从鞘里抽离。
随着剑的一声长吟,女人将剑举向了许生狂,木然地说道:“我家主人让我来盘问你们,你们八大门派同时聚集此地,究竟意欲何为?”
许生狂将刀背狂在了肩头,继续用鼻子仰视着女人:“哼!一只替人卖命的狗,可没有资格知道这些东西!”
酒楼的红旗,向着远处的杨柳,在二人之间招展。
女人举起剑来,狠狠道:“那就只能逼你说了!”
她言语如同一把凌厉的剑,在这处空空的街道回响。
女人踏着木屐的脚,挺得笔直,在还吹舞的落叶中,竟浮在了半空之中。
酒楼里被碎屑弄得灰头土脸的众位,望向女人。
女人飘舞的长袍,在灵动的身形中,令众人产生了幻觉。
她是林中摇曳的玫瑰,她是风中妖冶的火焰,她是山中邪魅的妖狐。
女人的剑,在若隐若现的残影中,亦在不停地舞动着。
剑之光,忽而如夏雨般热烈,忽而如冬雪般轻灵。
女人,在落叶纷飞中,以这种鬼魅的剑法,刺向许生狂舒展的眉心。
众人见着剑光,拥着迷雾般鬼魅之迹,雷霆般凌厉之势,流星般迅捷之速,只离许生狂半步距离。
店小二心惊地大喊起来:“大侠,快逃啊!”
许生狂依然是用鼻子视人,他望着这满是幻影的剑,望着女人的身姿,只冷哼一声:“花里胡哨!”
就在剑风将他长发冲得蓬乱之时,他双手紧握大刀,精准冲着那把细弱的剑,豪迈一挥!
这一挥,刀光仿佛成了一条蜿蜒的河流,以浩浩荡荡之势,撞向女人手里的剑。
只这一刀,刀风所遇之地,地面的青砖迸裂而起,街道里若山崩地裂了一般,无数碎石块随刀光而飞去!
只这一刀,刀身所蕴之力,令女人手中之剑断裂,整个人吐血倒地不起。
店小二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看着毫发无伤的许生狂,看着已经昏厥不起,被石块掩盖住半身的女人。
他咽了咽口水,眨了眨惊异的双眼,在心中叹道:“果然,来自大门派的人,跟小城里的人,不能相比。当真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许生狂依旧用鼻子望着女人,他将刀放入如山的竹筒之中,缓步走向女人。
此时的女人,已经满身凌乱。
发簪束不住如疯子一般的长发,粉艳的长袍也盖不住全身。木屐被斩为两半,两只小脚毕露无遗。
许生狂可对这些没有兴趣,他弯下身来,揭开了那张狐脸面具。
面具之下,此时是一张苍白地如同纸张的面容。虽是如此,她垂下的细长睫毛,仍然拥有着勾人的狐媚。
本来清心寡欲的许生狂,见了这样的面容,心里也忍不住颤了两颤。
就在他惊诧女人的容颜之时,楼上的店小二远远地望着那张脸,面露出不可思议,大呼道:“那……那是张员外家几年前失踪的女儿,张灵儿!她真的被花劼给掳走了!”
店小二立马觉得大事不好!看来那个通缉令,不但激起了城里的侠士们,也激怒了红榜的恶人们。
此次这个女人,就是花劼的宣战。
店内的人,大多都是大武会来的人,对于店小二的话,自然不会感到惊奇。
此时的他们,只想在许生狂回来之时,让他赔自己的酒菜。
毕竟,酒楼的二楼被他冲塌之时,无数灰尘碎屑弄得酒菜已不能下咽。
许生狂将女人的衣服整理整理,一把将她抗在了肩头:“不管她是谁,杀了人就得偿命!”
他仰着头,毫不留情地说道。
“不过,还是先暂时留着,我好打探那个叫做花劼的消息。竟然能让女人为他如此拼命,我倒是很想与他过一过招,看看他有什么密宝。”
许生狂扛着女人,向着酒楼的反方向,踏在青砖的地上,朝着远方走去。
他的身影,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好似一位在风中孤独的大侠之影。
酒楼的门派的人望着他的身影,惊道:“许生狂,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回来!我们的饭菜钱你还没有赔呢!”
店小二只顾着惊奇,也忽然反应过来,忙呼喊道:“大……大侠!小本买卖!弄坏酒楼的钱!弄坏酒楼的钱!”
许生狂闭着双眼,听着这些俗气的话语,只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师兄弟们,对不住了!我身上实在是没钱了!”
只见酒楼内的武者,开始走向万竞门的其余五人,厉声说道:“他没赔的钱,你们给赔了!不然你们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
万竞门其中最年长的一人,名叫李长生。他捋了捋胡子,挺直身躯,眯缝着双眼霸气道:“哼!我堂堂万竞门岂会怕你们的威胁?”
说完,他立马语气委婉地对其余四人说道:“同门们,你们身上还有多少银子?我们凑一凑,凑一凑……”
随即,只见他们五人狼狈地嘀嘀咕咕,紧紧巴巴地凑出些碎银子,给了其他门派的人。
店小二见这样,赶紧上前说道:“大侠们,这修缮酒楼的钱……”
李长生又挺直了身躯,捋着胡子,眯缝双眼说道:“你请放心!我万竞门堂堂九州之地八大门派之一,绝不会做赖账之事!
店小二听见了,舒了一口气。
接着,李长生凝望着店小二,霸气地问道:“说吧!要我们刷多少碗,才能抵了这修缮酒楼的钱?”
店小二眨了眨惊异的双眼,难以置信的声音扬至了苍穹:“什么?”
接着,在这晚的月光之下,酒楼的后院里,堂堂五位万竞门的武者,两男三女,背着如山的竹筒,流着两行眼泪,刷着一只又一只碗筷。
他们边狠狠地刷着,边在心里咒骂着:“许生狂,你个王八蛋,等我们遇见你时,可别怪我们不念同门之情了!”
不过他们几人在心里,也有了其他的决定。再如此下去,别说师门交代的重大事情了,就是生存下去,马上都成问题了。
除了万竞门的人,其余的一些武者,在这个小城里,也随意挥霍了不少日子,都渐渐开始财力不支了。
他们没有想到,要寻找传说的那个秘密,在一个不大的小城里,会像大海捞针一样。
他们在秘密筹备着什么的同时,也开始与城里的一些人,开始了不为人知的协议。
毕竟,那些商贾权贵,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而且,只有深入了解这座小城,才有可能打听到他们想要得知的那个秘密。
在乡野的晚风吹袭向荒草之时,一阵潺潺的水流处,忽然水光四溅在月光下,一位光屁股的发光少年,如同一只野猴子从水里跃了出来。
叶嗔摊开结实的双臂,惊异地感知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体内的淤积之物,不只悉数排出。
叶嗔朝水里挥出一掌,只见溪流瞬时迸溅出有几丈之高的水墙,本就稀少的游鱼在水岸边乱扑腾着。
他感到自己身体的内力,不仅畅通无阻,而且比之前的精纯度要高不少。
如果将叶嗔身体中的内力比成河流,之前就是一条浑浊不清甚至还有巨石阻挡的河流。
现在不止清澈,而且奔流无阻。
武者,内力从体内转化为力量的过程,就如同河流向前冲击的力量。
水流越多,越清澈且没有杂物阻拦,那它的冲击之力一定是越有力量。
已将杂物排出去的叶嗔,力量与之前相比,一定是更上了不少层楼。
而且,还远远不止如此。
叶嗔之前由于筋脉阻塞严重,不少内力被阻住,才导致他停留在三阶。
如今,他的筋脉畅通了,这些被阻住的内力冲入了筋脉当中,瞬时令他达到了四阶!
叶嗔感知到这样的变化,高兴地嘴巴都无法合拢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个绝妙的方法,在他心里绽放。
《流水经》之所以不被人用,就是因为内力纯度不够,会堵住筋脉。如果《流水经》没有这个缺点,一定是一本奇书。
但是现在,叶嗔已经有了把这弊端解决的方法了。
他以后可以用《流水经》快速提升内力,然后再用《脉通经》消除淤积物,提高内力精纯度。
而且昨日,在他研究了一夜的《脉通经》之后,他也大致明白了《脉通经》打通所有筋脉的方法,其中一个难以满足的条件,就是要有充足的内力。
在全部筋脉游走的内力,可想而知那得需要多少。不然,才发出一招,就已筋疲力尽了。
不过这个缺点,现在《流水经》正好又可以弥补!
没想到,这两本看起来不相干的经书,竟是如此的相辅相成!
叶嗔想到这里,他捂住了自己此时快速跳动的心脏。可他的嘴巴,怎么也合拢不起来。
那是从身体里,蓬发的喜悦,他可抑制不住!
以后不止可以做到极速的增长内力,而且在打通全部筋脉之后,同阶的内力,与别人半开的筋脉相比,力量足足是他们的两倍之多。
八大门派的人,也顶多只能将身体的筋脉开个三分之二。
叶嗔仰着头,冲着苍穹,放声地大笑起来!
没想到,就在自己不能修炼之时,就在自己在沙漫天处差点丧命之后,变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叶嗔得意忘形之时,一阵晚风吹来。
他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他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
叶嗔赶紧去寻找自己的衣服,了无论哪里,怎么也找不到。可他记得放在了石块的后面啊。
他双臂抱怀,又瑟瑟发抖地找了一遍又一遍。
不一会儿,叶嗔眨了眨惊异的双眼,抱着头大吼道:“哪个王八蛋把我衣服拿走了?”
这个夜晚,村里的狗,冲着一位用树叶裹着身子的少年,叫着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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