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棠一头雾水:“难道不是吗?那我要怎样才能从夏侯家拿东西?”
“你现在就闭眼睡觉,少说句话,多做做梦就可以拿到你喜欢的兵器了。”
“郑玦!你就那么嫌弃我!”华棠怒道,“要不是看你还是个病秧子,我早就撸起袖子跟你打一架了!”
“你除了打架还会干什么?”郑如霁眼中写满了不屑。
“当然还会——”华棠转了转眼珠子,朝他笑道:“和我的未婚夫私奔呀!”
郑如霁:“……”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他正想发作,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郑如霁问道。
“侯爷,前面有个小镇子,现在也差不多是该用膳的时间了,您看看我们要不要去那里歇一下脚?”当康转过身问道。
郑如霁点点头:“好,就去那里歇一下吧。”
华棠从车内钻出个头,一只手拽着帘子说道:“真好!我都快要饿死啦!”
当康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下了一大跳,指着华棠说:“侯爷,这……”
郑如霁一把将华棠扯回车厢内,“别乱动。”又对当康道:“别管她,继续走就好。”
“侯爷,您这是要带她一起去鹤州?”当康一脸不敢置信。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啊?”华棠的头又从帘子后钻了出来,“我可是仪安王的郡主,有你这么跟郡主说话的吗?”
“这……郡主……”当康愣住了。
“你少说两句。郑如霁再次伸手把她拽了回去。“别管她,你走你的就成。”
“嘶。”华棠吸着气,“力气那么大呀?侯爷您还有伤在身,可别动怒呀。”
“再说就滚出去。”郑如霁忍无可忍。
华棠正要说话,却见正在驾车到当康忽然拔刀飞了出去。
华棠:“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刺客。”郑如霁神情平淡,仿若来人不是要杀他的一样。
“什么?刺客!在哪里?让我去保护你!”华棠仿佛打了鸡血,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郑如霁无言片刻,看着她道:“你上辈子是蛐蛐吧,这么爱打架。”
“有家伙不?”华棠不理会他的嘲讽,问道。
“当康能解决好,你就在这坐着别乱动。”
“不行!既然是刺客,那多半是赵明翰派来的,你就让我去会会他嘛!”
郑如霁懒懒地靠着,嘴里吐出三个字:“随便你。”
“哼!郑如霁你个黑心鬼,就算没有家伙我也能打!”华棠气鼓鼓地掀开帘子望外走去。
还未跳下马车,华棠便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袭来,她反手接住,满手冰凉坚硬的触感。抬起手一看,是一柄银质剑鞘的长剑。
郑如霁的声音从身后凉悠悠地传来:“可别死了。”
“侯爷多虑了,我怎么说也要死在你后头。”华棠唇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跳下马车,向当康的方向迅速掠去。
“一,二,三………六。”来的有六个黑衣人。六个黑的围着当康一个白的在树林间缠斗,华棠“啧”一声,摇摇头:“以多欺少,真没意思。”
说罢便飞身加入那群人的缠斗中去。
当康正在全神贯注地与黑衣人交手。这边刚抬剑挡了一击,又感到背后有劲风突至,急忙抬腿踢飞了一个黑衣人。六个人,让他有些应付不过来,于是他在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怎样才能引开他们。
不料忽然有一道皓皓剑光如疾风闪电一般带着万钧之势袭来,一剑挑开了一个黑衣人。
当康认得,这是侯爷的光寒剑。
他下意识的以为是郑如霁亲自来了,吓得大叫:“侯爷不可!”
哪料却是一个女子清脆琳琅的声音传入他耳中:“不是侯爷,是侯爷夫人来救你啦。”
当康:“?”他们侯爷什么时候娶妻了?他怎么不知道。但他心中仍是大为震惊,侯爷竟然把他的宝剑丢给一个外人使用!想必这个女子与侯爷的关系必定不简单。
在当康出神的那一瞬间,华棠已经又轻轻松松挑翻了一个黑衣人,边打还不忘边嘲笑他:“就你这水平,怎么能给郑如霁当护卫呢?”
被她这么一激,当康不敢再轻易分心,集中了注意力去解决剩下的刺客。
他身侧的女子动作极快,似乎只看得到她青灰色的身影在空中来回翻转,手中的光寒与她配合的很是默契,银光流转,似白龙般在刺客间游走。
一炷香的功夫,她又解决了一个黑衣人,一脚将人提到了她的脚边。与此同时,当康也抹了一个黑衣人的脖子。还剩最后一个,当康挥剑正要向那个黑衣人袭去,却被华棠以光寒剑拦住:“让我去审一审他。”
她提着剑一步步向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走近,闪着寒光的剑尖抵在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喉前,华棠笑眯眯地问他:“是不是我哥哥让你们来杀我呀?”
看到黑衣人的嘴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华棠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弯下腰伸手死死捏住了他的下颌,撤开剑尖,手指在他喉咙上一用力,黑衣人便呕出了一颗漆黑的药丸来。“别这么急着去死嘛,反正左右都是死,多活一下不好吗?”
黑衣人死死瞪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你……到底是谁?”
华棠抬眼看了看来人的武器,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钢刀。她轻叹道:“反正你都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
“本将军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崇德将军之女华棠是也!”
黑衣人不敢置信的睁大着眼:“你……你不是郡主……”
华棠不耐道:“既然我都告诉你了,那你可以安心上路了吧?”
不等黑衣人回答,华棠便抬剑抹了他的脖子。
华棠伸手将他大睁着的双眼合上,叹息道:“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当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待她站起身时整片树林只有她与六具尸体。
华棠撇撇嘴,走回到了马车的身边。
当康低头看了看她手中提着的剑,心下惊异:杀了人那么多人,她手中的剑却只有剑锋上粘了薄薄的一条血线。
华棠嬉皮笑脸地将头探入车中,看见郑如霁双手抱胸,也在回看着她。
“郑侯爷,你这把剑挺好使,跟我还挺有默契的,反正你也打不来架,不然就送给我吧,物尽其用,你看如何?”
郑如霁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成功的被她气笑了:“你也配?”
当康也听不下去了:“谁说我们侯爷不会打架的?你是没见过……”他忽然想到刚刚打斗之时眼前这个女子狠厉的招式,觉得好像哪里不合适,于是便闭上了嘴。
“怎么不配了?”华棠理直气壮,“找武器嘛,就是要看和它有没有缘分,我觉得我和你的这把剑就很有缘,它叫什么名字?你送给我如何?”
当康决定不忍了:“侯爷这把剑是夏侯家的左家主亲手铸造了送给侯爷的,如此贵重的宝剑怎么能够送给你这样一个外人?”
夏侯家如今是由左右两个家主共同执掌,左家主为兄长夏侯澍,右家主为妹妹夏侯蓁。华棠想,既然郑如霁的剑是夏侯澍亲手铸造的,那他们两人的关系必定不浅。说不定此行还可以去夏侯家看看。
“我哪是外人?刚刚不都跟你说了么,我是你侯爷的夫人。”华棠不满道。
当康一愣,看向郑如霁求证:“侯爷,这……”
郑如霁冷哼一声:“恬不知耻。”
当康瞬间会意,转过身去准备架马,也学着郑如霁冷嗤了一句:“恬不知耻。”
华棠也不恼,眼角的笑意更甚了,“郑如霁,你敢说我不是你的未婚妻?”
郑如霁头也不抬:“明妍郡主是,但你不是。”
华棠装作不知情:“什么我不是?我就是明妍郡主呀。”
郑如霁深吸了一口气,索性闭上了眼,不再看这个令人烦躁的女人。
当康听二人的对话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明妍郡主是她不是?真是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他摇了摇头,叹声气,继续挥鞭架马。
车辇疾行于两侧布满密林的官道上,飞扬的马蹄卷起阵阵尘土。华棠听着悦耳的马蹄声,双手枕在脑后,闭上眼哼起了小曲儿。时不时偷偷睁眼看看对面的郑如霁,但那人一直都紧闭着双眼,看不出他到底睡着了没有。
当康驾着马车徐徐向前行了一段路,到了一个镇子前面,说道:“侯爷,我们已经到了。”
郑如霁没睁眼睛,懒懒道:“找处客栈歇脚罢,今日就不赶路了。”
“什么!才走的多远啊就不走了?”华棠感到非常意外,“郑侯爷,敢情您这是游山玩水呢?”
“嫌慢那你先走。”郑如霁微微不耐道。
华棠急忙上前抓住郑如霁的手臂,讪笑道:“不慢,一点都不慢!郑侯爷您身体虚弱,乘了那么久的车,是该歇了。”
郑如霁从她的手中抽出手臂,冷嗤一声:“回去坐好。”
华棠乖巧地点点头,放开手退了回去。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一会儿,在一家装潢甚是气派豪华的客栈前停了下来。
立即有满脸堆笑的伙计迎了上来,道:“几位客官,是来住店么?”
当康点点头,伸出三根手指,道:“要三间房。”
“好嘞,客官路边请!”
郑如霁率先掀开了帘子,由当康搀扶着跳下马车。结果等郑如霁下了车,便径直往客栈里面走去,似乎是忘记了马车里面还有华棠这么一个人。
看着那主仆二人施施然远去的背影,华棠不满道:“喂,你们能不能讲点礼?我这个女子都还没下来呢。”
那两人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朝前走。
“什么人嘛!”
华棠钻出马车,瞧见那客栈的小厮还在一旁。那小厮正打算将马车牵去后院,似乎现在才发现车里还有一个人。
小厮反应极快,一下子堆起了笑,向华棠伸出手道:“小姐请。”
华棠高傲地仰起头,将手搭在小厮的手臂上,优雅地跳下了马车,还不忘轻叹一声:“哎,我这夫君呀,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大了些。我才跟路边卖酒的小兄弟多说了几句话他就生气成这样,还要与我分房睡,我该如何是好呀?”
小厮尴尬笑笑:“原来是夫人,失敬失敬。您夫君那一定是醋了,您好好哄一哄不就成了?”
华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他一定是醋了。”
此时站在正堂的郑如霁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捂嘴轻咳一声:“当康,华……郡主怎么还没来?”
当康朝门口处扬了扬下巴:“喏,这不是来了。刚刚瞧见她跟门口那小厮说话呢。”
郑如霁揉了揉太阳穴:“行吧。”
又有一名小厮迎了上来:“三位的房间在楼上,请随我来。”
“喂,当康,你的名字是不是《山海经》里的那个神兽当康?”
当康不明所以,点点头:“是,怎么了?”
华棠忍住笑:“谁这么缺德给你取这个名字?你难道不知道当康长得像猪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其形如猪,身长六尺,高四尺,浑身青色,两只大耳,口中伸出四个长牙,如象牙一般,抱在外面……”华棠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怎么办,我越看你越像……”
“你……”当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郑如霁不咸不淡地插了句:“看不出来你还读过书。”
华棠插起腰,理直气壮地说道:“那是当然,我看的还是画着图的呢!”
郑如霁、当康:“……”
“刚刚的话当我没说。”郑如霁无奈道。
“几位客官,到了,就是这儿。”引路的小厮在一道房门前停下,指了指相连的三间房。
郑如霁让当康也与他们一起住上等房,确实也是华棠没有想到的。看来他也不是像表面那般不近人情嘛,华棠又悄悄地打量了一番郑如霁。
郑如霁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冷冷瞥了她一眼,便推开了中间那道房门走了进去。
“哟,你这是搞左右护法呢?”华棠讥讽道。
“郡主,不瞒你说,可能我们主子一年说的话都没有您一天说的话多。”当康走进房门前,凉悠悠地对华棠说。
话说完,还未等华棠回话,他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都是嫌弃我话多呗。”华棠耸耸肩,推开剩下的最后那道房门,躺到床上闭眼假寐。
房间还算宽敞,瑞兽香炉中飘出不知名的清香味,还有一道屏风横在床前,淡青色的纱帐柔柔地垂在床侧,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位公子小姐的卧房。
华棠点点头,想不到区区一个小镇也有如此风雅的客栈。不知一晚的房钱是多少呢?想必也不会便宜吧。反正是郑如霁出钱,她偷笑。
郑如霁虽然嫌弃她,但并没有不愿意带她同行,这倒是省了她好大点力气。也不知道惊雀那小子什么时候才赶得上他们……但愿他不要被赵明翰发现吧。
华棠叹了声气,想着跟赵明翰斗智斗勇真是不容易。正打算翻身小憩一会儿,就听得有人叩门:“客官,要不要上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