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魅眨了眨眼睛,眼圈红红的看着门外的人,她高声说道:“为了谢过各位的信任,小女子唯有一曲相赠!”
这话一出,人群激愤,能够现场听红姑娘唱一曲,那时天大的福气。
所以此时,沈颜魅自然是带不下去的,杨知州纵使脸色黑如暗夜,也不能让人赶人,激起群愤对于他们没有半点好处。
大堂里,杨知州和楚彬脸色冷沉的站着,倒是梅文宇一脸的兴味。
自是有热心的人搬过来椅子,甚至有人送来了古筝。
沈颜魅在古筝前坐下来,青色的衣袍上染上了点点血迹,脖子上更是血迹斑斑,在此时都清晰的落入众人的视线里。
本来就瘦瘦小小的沈颜魅,此时浑身血迹,似乎点点暗色的红梅开在她青色的衣衫上,偏偏她的眼眸那样的淡然,她的神情那样的平静,倒是让人无端的心疼起来。
这样的一个小女孩,若是父母兄长在,一定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哪里会沦落到如此的地步。
琴声响起,是优雅的旋律,听着就让人感觉舒坦,这出手的旋律就是和他们所有见识到的不一样。
众人正感觉那个曲调好听,就听到沈颜魅清冷的略略带着一些慵懒和沙哑的声音响起:
仙歌音玉笛灵
酒盏玉露清
剑舞轻
潇洒过白袍影
新殿又细雕流金
声声箜篌鸣
一笔浓墨留诗狂情
玉袍长剑堪风流
山川不念旧
赋诗为狂也无有愁
称谪仙瑶宫难留
去凡间红楼斗酒
多情眸
落寞诗卷又几斗
斟世间最烈的酒
卧长安微微高楼
看尽天下何人可似她无忧
……
曲调宛转悠扬,颇有点千回百转的味道。而细细去品味那个歌词,词句极美,满是对“倚楼风雨,淡看红尘路”的超然世外。
已经淡雅悠远,恬静美好,令人对那种自由的洒脱的生活心向往之。
一曲罢,沈颜魅的双手按在琴弦上目光淡然的扫过人群,静默了一会才幽幽起身,伸手抚了抚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染血的衣襟,抬起头的时候,她的脸上神情依旧淡然,嘴角甚至是勾着笑的弧度的。
“多谢诸位!”言罢,她转身对着身后的衙役说道,“两位走吧!”
竟然没有回头,甚至没有看楚彬梅文宇一眼,自顾自的往牢房的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这明亮的阳光,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不由的就想要睡过去,这个天气是很适合睡觉的,尤其是她这种破败的身体。
“都走吧,不要围在这里!”杨知州看了身边的衙役一眼,他立刻上前说道。
人群依旧有些依依不舍,感觉沈颜魅的歌声还在空气中萦绕。这等才华的女子,如何能委顿在这样的地方。
“大人!”一名捕快从人群的后面挤了进来,他的手上捧着一块布,在布上有一把沾染这血迹和泥土的刀子。
那刀子小巧,模样怪异,和平时看到过的任何刀子都不相同。但是刀锋闪着锋利的寒光,染着血看起来就让人感觉莫名的心寒。
人群纷纷转身,想要看着究竟有什么事情。
但是杨知州说:“关门!”
知州府的大门关上了,没人看得到里面的景象,门口的人停留了一下,私语着走开,自是有一些学子聚在一起,想着一定要还红姑娘清白。
“大人,这是在现场附近找到的凶器!”那个捕快大声说道。
沈颜魅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愣了一下,眸光清冷,抬头看着梅文宇嘴角畅快的笑容,她恍然。
如果梅文宇能够杀了那么多人,都没有被发现踪迹,如今都没有人有证据可以指认他,只能说明,他的心思绝对非常的缜密。
既然想要她不能翻身,他绝对会做的非常的细致,哪怕是在细节上。
所以,捕快手里的刀是她的手术刀,实在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楚彬和杨知州上前看着那把格外小巧的匕首,楚彬抬头盯着沈颜魅沉沉说道:“找个女子来,搜身!”
沈颜魅从进入这牢房,并没有人搜身,也没有人问什么。
“红姑娘,你有什么话要说吗?”楚彬再次冷冷的看着沈颜魅问道。
“楚大人似乎笃定,这个东西一定是我的!”沈颜魅微微笑了,她的神情中透着浓浓的嘲讽,楚彬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的手里有些什么,所以话语中不自觉的总会透露出来一些什么。
若是遇到熟悉情况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拙劣。
楚彬微微眯着眼睛,这个沈颜魅半点不可爱,一个女人太聪明了,洞悉人心,能够轻易的发现别人话语里的漏洞的时候,这个女人就是讨厌的。
一个让人处处说话做事都要小心的女人,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搜身!”衙役从后面带过来一个老婆婆,杨知州立刻黑着脸大声叫道。
“不用!”沈颜魅淡淡说道,抬头和愤怒的杨知州对视:“我自己来!”
沈颜魅说着,就开始从自己的身上往下掏出东西,先是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排排的大小不一的银针,接着是几个小瓶子,她拿起一条布巾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然后把一个小瓶子里的药粉按在脖子上的伤口上。
“把那些小瓶子拿过来!”楚彬突然说道,他至少知道一点,沈颜魅的身上有的一定是好东西。
沈颜魅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着那个衙役捧起小瓶子往前走。
她也不抬头,而是低头接着从衣袍下的裤腿上拿下两把小巧的匕首,那两把小巧的匕首和衙役捧着的凶器一模一样。
众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难道沈颜魅真的是凶手?!
沈颜魅挥了挥自己的衣袖,侧头一笑:“没有其他东西了!”那个老婆婆摸过了,果然没有了才转身退下。
楚彬目光死死的盯着那两把刀,张了张嘴想要质问,但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只见那个捧着小瓶子的衙役突然就往前一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楚彬情急之下伸手去接,但是并没有接住,那些小瓶子飞起来,在空中相撞破碎了一些,然后又落在石头地面上,只听到清脆的声响,然后是药粉在空气中猛地飞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