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步子,缓慢上前,走的淡定而从容,没有半分的慌乱,甚至路过楚彬的时候,她只是微微顿了一下。
不过,错身而过之后,沈颜魅的眉头就微微皱起,似乎是闻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那个味道,她似乎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味道好闻,但是她闻起来并不舒服,甚至会有一点点恶心的感觉。
楚彬身体却是有点僵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沈颜魅,不管在别人的口中听来是什么样子的,亲眼见到的时候,还是感觉和想像的不一样。
尤其是沈颜魅的那双眼睛,淡漠的疏离的无畏的清冷无波的,看着人的时候,就好像能够把什么都看透了,让人的心头不由的发冷。
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子,如何会有这样处变不惊的神情?
沈家几时出了这样一号人物?
她这一身才华,放在任何一个人家里,都会为了家族倾尽所有的培养,为何沈达任由家人那么苛待她?
苛待也就苛待了,为何又抬举她,把她许给云轻言?
楚彬的心理是有疑问的,但是他的面上也是半点都不显,跟在沈颜魅的身后往外走,对于想要制止沈颜魅,让沈颜魅走在后面的衙役摆了摆手。
那些衙役恶狠狠的看着沈颜魅,终于还是楚大人有胸怀。
外面已经有微微的天光,视线里还像是笼罩着一层灰纱,并不是那么清楚,就脸灯笼里的灯光也并不是夜里那么明亮了,有点像是要开败的花朵一样的感觉。
沈颜魅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的空气,神情淡然的缓步前行。
在大厅里站定,门口和大厅里已经站了很多衙役,拿着杀威棒,配着刀剑,过堂,原来是这样的一种感觉。
换做胆子小一点的人,怕是此时已经吓的魂飞魄散了,还有什么实情不能招供的,还有什么冤案不能承认的。
楚彬从沈颜魅的身边走过去,杨知州和尹通判已经到了,连连笑着请楚彬主位坐下。
“这等大案子,就该楚总督这样有重量的人来,我们心理惶恐的很,此时大人愿意伸出援手,我等是感激不尽。”杨知州笑着说道,一边说活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
尹通判只是坐在一边,目光幽幽的看着沈颜魅,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几个人说了几句闲话,没有一个人理沈颜魅。
沈颜魅也是乐得轻松,这个过堂有意思,明明知道灵州城关注的人特别多,却偏偏不公开,在这样的晨光熹微的凌晨,关了门审问。
想要栽赃罪名,这样少了外力的干扰,也许更容易一点吧!
啪!惊堂木就在他们的寒暄中突然拍起!
“堂下何人?”楚彬的声音冷沉,眸光冰冷的问到。
沈颜魅微微抬起头,勾唇一笑,栽赃都做的那么完美,竟然不知道她是谁?
看到沈颜魅那双似笑非笑的清冷眸子,楚彬突然就触动了心底的某根弦,他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冷凝。
“把她的面具拿下来,这是公堂,岂容她遮掩面容!”楚彬冷声说道,那双眼睛下的容颜是个什么样子的,他很想要看一看。
一旁的捕头走向前,就要伸手去拿沈颜魅脸上的面具。
沈颜魅后退了一步,微微一笑:“大人确定要我拿下面具?”她这话语里带着些许嘲讽,似乎笃定楚彬不敢让她拿下来面具。
红姑娘无依无靠的方便栽赃,而沈国公府里的四小姐,就不是那么容易栽赃的,何况她还是拯救了西城区染了瘟疫的人,这份功劳,云书会记在心理的。
“大胆,公堂之上竟然那么放肆!”楚彬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那个人说过的话,若是让人知道她是沈颜魅,只怕什么事情都不好做了。
此时对上那双清冷的带着嘲讽的眼睛,楚彬觉得,那个人言过其实,这个天下,谁听过沈颜魅,谁认识沈颜魅,何况这里离京城还有千里之遥。
“公堂放肆,不敬父母官,先打二十棍!”杨知州不知尹通判的想法,也不知道楚彬的想法,只是看着楚彬的脸色难看,想着拍马屁,没有想其他。。
楚彬带杨知州出声之后,倒是没有说话。
不说话,在杨知州和众人看来,那就是默许了。
捕头犹豫了一下,看到杨知州冰冷的眼神,转身挥手让衙役拉着沈颜魅下去了。
沈颜魅倒是没有说话,而是笑嘻嘻的在衙役的面前盘腿坐在地上:“大人们确定要打?”
“放肆!”杨知州的脸色都要气的黑了,这天下,在公堂之上竟然有这么放肆的女子,若是传出去,他们的脸面何存,官途还要不要了?
“小女子不过是卖唱的,人微言轻,自然是不敢放肆的!”沈颜魅挥了挥手,上来拉扯的衙役就站在一边没有动弹。
他们面对着沈颜魅,眼睛里都是惊恐,似乎是看到了妖怪一眼。
而大人们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还以为他们被沈颜魅的放肆惊住了,所以不敢动弹。
“一群废物,还不拉下去打了,三十杖!”杨知州气的差点跳了起来,一般男子三十杖都受不住,沈颜魅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就不信她还能这样的淡定自如。
“不用三十杖!”沈颜魅清冷的声音响起,她微微勾唇一笑,“我这个身子即将油尽灯枯,而且有重伤在身,估计三杖也就得去阎王殿走走了,大人是准备直接打死了省的审问,直接定罪吗?”
“公堂之上信口雌黄!”楚彬冷冷的看着沈颜魅,这个女子还小,但是行为乖张,半点也不讨喜。
对男人没有敬畏感的女人,注定是不为世人所容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女人的地位还是卑微的。
沈颜魅自然是知道的,她的行为已经挑战了楚彬等人的尊严,他们只怕个个心里头都有一一把火。
如果她现在哭哭啼啼的诉冤求饶,只怕他们会好受一点。
但是,凭什么他们好受,她就要难受啊!
“打,必须打,证据确凿,竟然还能如此嚣张!”杨知州沉声喝道,这个小女子太放肆了,吓唬谁呢,油尽灯枯会是她这个精神状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