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语,你用琵琶试试这个曲子!”沈颜魅笑着说,把几张纸推到枫语的面前。
枫语真的抱着琵琶试了试,眸光亮了起来,这金戈铁马的肃杀之境,真的让人震撼。急促的音律让人的心弦震颤,激动万分。
“这是?”枫语有些激动的问道,一双眼睛都是明亮的光芒。
“《十面埋伏》!”沈颜魅淡淡的说道,眸光看着外面波光粼粼的水面,她入了瓮,但是谁不是在局里呢?
“以前听过一些片段,但是没有流传下来完整的曲谱,姑娘这实在是太好了!”
枫语在认真的练习的时候,绿袖很快就匆匆回来了。
“姑娘,隔壁画舫有,我都给借来了,对面鸨母说,多谢姑娘的赠曲之恩!”
沈颜魅探头看了看,点了点头:“你和碧儿练习这个曲子,找几个琵琶谈的好的,今晚大用!”
绿袖眼睛一亮,转身就出去了。
夜色越发的浓了,灵河上一片喧嚣。画舫里的歌舞一时休,有老鸨上门来叫人,就是外面也不停的有人喊着红姑娘碧姑娘的。
“你们先去!”沈颜魅微微一笑,却是没有看老鸨一眼。
从古到今,有大才的人都是被人尊重的,所以,她笃定,老鸨即便是恨的牙痒痒的,也不会轻易的对她出手。
从来如是,你越是站在最明亮的地方,暗处的敌人越是不敢轻易的动手。
看到有人出场,外面瞬间就静了下来,里里外外的人,就岸边的人,都引颈以待,不知道今晚又是什么样的惊喜!
万籁俱寂,层层的纱幔后面,只能看到隐隐绰绰的人影晃动,越是如此,越是勾人心弦,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声音,有什么样的舞姿!
终于,在众人几乎不能承受这种屏息等待的时候,一层一层的纱幔被拉开。
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台子中央鬓发高高竖起,脖颈白皙修长,戴着金色的面具,一身大红的水袖衣服,烈烈如火的女子!
一眼已经是惊艳!
她红衣如火,安静的站在那里,头微微垂下,身后两位抱着琵琶的女子,都是戴着金色的面具,而台子上,周围是竖起的红色描金的大鼓。
这个阵仗,倒是奇特。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就听到琵琶声划破宁静,先是一两声,然后渐渐紧促,声调从一开始就能勾住人的心魄。
而那个舞者也动了,红色的水袖飞舞,每一下竟然都很有力道,似乎真的看到沙场上,大战前的宁静小心和危机四伏。
伴随着偶尔合着节奏的鼓声,竟然瞬间就把人带到了肃杀的疆场上去。
声调渐渐的急促,烈烈红衣在场中飞扬,红色的长袖如灵蛇飞舞,击打在鼓面上,砰然作响,和着曲调,众人似乎已经来到了肃杀的疆场,战马嘶鸣,刀枪碰撞,血肉横飞,尖叫呐喊,扣动人的心弦。
众人在急促的节奏里几乎不能呼吸,只是感觉这肃杀的惨烈的疆场,已经让人恐慌的不能呼吸了,似乎周围都是士兵的尸体,而战斗声似乎萦绕在耳畔。
在座的胆小的已经变了脸色,整个人都有些战战兢兢的。
疆场,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遥远的存在,残忍的厮杀,更是他们为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他们在血腥的庇护下安然生活,却从来不曾体会,也不会去想血腥的杀戮究竟有多么的可怖!
沈颜魅是上过疆场的所以她知道,知道战争的残忍也知道杀戮的血腥。
曲调渐渐下来,似乎是战争结束了,但是调子里,舞姿里多了一些悲怆和凄清,那一种悲伤的情绪,绝望的情绪,透过声音,透过红衣女子的身体传达出来。
有人已经想到了这个曲子是什么,著名的垓下之战,项羽霸王别姬乌江自刎,战后的惨烈,凄凉血腥,悲观绝望袭来,竟然已经有人潸然泪下。
一曲了,红衣女子以红色的水袖横颈的方式站着,另外的一条水袖蜿蜒在地上,飞扬的裙裾缓缓收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画舫里画舫外面,灵河上,还是河堤上,一片寂静无声!
似乎众人的魂魄都已经被勾去了,此时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唯有眼泪和寂静才是最好的掌声!
帘幕一层一层的垂下来,一台的风华就这样要被慢慢的掩盖。
“慢着!”有人大喊着从二楼飞下来,径直扑向台子。
画舫的龟公立刻就拦了上去,现在红姑娘是画舫的灵魂,他们都是口袋鼓鼓的,自然也是格外的卖力。
“红姑娘,今晚的词曲拍卖不,本公子要了,多少你出个价!”那个银袍公子堪堪站住,有求于人总不能就这样打起来,他看着大红的身影在帘幕的后面渐渐的远去,更是着急的抓耳挠腮的。
那一道红色的身影,慢慢停了,一道清冷的微微带着喘息的声音传来:“今晚的词曲,不卖!”
话音落,众人一片遗憾声!
“此等曲子,此等舞姿,只应天上有,大概别人再也演绎不出来!”有人拍案抹泪大声感叹。
立刻有人附和!
喧嚣声起,到处都是叫好声。
“红姑娘,碧姑娘,看赏!”有人笑着喊道,只见银子雪花一般的飞向台子,一旁的老鸨简直就笑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沈颜魅勾唇一笑,转身走了。
枫语抱着琵琶跟在后面,绿袖有些羞赧的低着头。
“怎么了?”进了屋子,沈颜魅问道。一边动手脱掉水袖外衣换上轻便的。胸口的位置隐隐的疼,终究是伤口还没有好利索,这具身体虽然补的比以前好很多了,依旧很是虚弱,这样的一舞已经是喘的厉害。
“姑娘,我没有跟上!”绿袖不好意思的说,曲子没有记住,一开始就跟不上了,撑场子的只有枫语一人。
沈颜魅看了枫语一眼,枫语的所谓会弹琵琶其实是精通,一个晚上的练习竟然全程无错处,感情掌控的尤其好。
“幸不辱使命!”枫语浅浅弯腰,笑着说道。
“姑娘!”窗口的位置,突然有人冒出了一个脑袋。
三个人齐刷刷的一惊,看着窗口的位置,那个人一张俊逸的脸,看着还稚嫩,但是那个气质绝对不会是一般家庭的公子。
等到他从窗口的位置爬上来,看到他湿漉漉的滴水的鞋子,银色的绣着暗纹的衣袍,还有压腰的玉佩,就知道他绝对不是一般富贵家庭的公子。
那个衣料,那个精致的刺绣,那玉佩的水头都在告诉别人,他怕是出身豪门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