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魅侧头看着床头的桌子上,有一个小巧的食盒。从怀里掏出浅羽的那颗遗忘在她房间的夜明珠,就能看到盒子格外的精美。
伸手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粥,那粥里似乎放了很多东西,闻着就香气四溢。旁边还有两道碧绿的小菜,一道是笋,另外一道似乎腌青瓜,上面还有红油芝麻,很是精美。
她仔细的分辨了里面的东西,才慢慢幽幽的喝了,反正已经送了这么些天了,饭食并没有问题。
也许,他是喜欢喂肥了再杀。
热乎乎的粥下肚,沈颜魅真的感觉自己舒服了很多,就连被窝似乎都暖了几分,她这个身体,总是冰冷的,即便是厚厚的锦被,似乎都难焐热。
晃晃悠悠的船上,她果然心大的一觉到天明。
早上还没有起来,就听到外面是一片喧嚣声,还有老鸨撕心裂肺哭号的声音,真的是有点刺耳。
“这些个天杀的,拿着老娘的钱,竟然还伤老娘的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沈颜魅起床站在门口,就看到老鸨一边抹着眼泪叫骂,一边让人把木板上满头满脸都是血的人,抬进屋子。
一边又忙不迭的让人去请灵州城最好的大夫来。
画舫的很多房间都开了门,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还有人嫌弃吵了,骂骂咧咧的,死一般寂静的画舫瞬间就喧嚣起来。
飞羽一身寒气的从窗户进来,站到沈颜魅身后,低声说:“小姐,他在京城参加春闱!”
沈颜魅的眉眼一沉,心理都是疑惑,只是她笑着说:“我让厨娘一会送来早点,你且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
她一边说着一边搓了搓飞羽的手,的确是冷冰冰的。
飞羽目光晃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而是看着门外说道:“听说,鸨母的儿子在外赌博,赌输了耍赖,说浑话,就和地痞无赖打起来了。”
沈颜魅目光闪了一下:“伤势如何?”
“听说,那几个无赖,把鸨母儿子的那里踩爆了。”飞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艰涩,这样的话似乎不容易说出口的。
“哪几个地痞无赖?”沈颜魅心头一动,接着问道。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府衙的官差押着那几个无赖回去,恰恰是劫了我们的那几个!”飞羽也感觉这个事情实在是太巧了,所以就留心了一下。
沈颜魅失笑,刚才那窗口的白月光不是说,万事有他吗,沈颜魅想着,这朵最大的烂桃花,可能用这样的方式在给她出气。
不管他是谁,这份维护之心,她是记住了。
不过,就是他不动手,她也会找时机动手的。早晚而已。
她们关了门,吃了早点,接着补觉,只是外面老鸨的痛哭怒骂,一时大一时小,着实有点恼人。
傍晚的时候,红霞满天,整个河面都是一片红色。
华灯未上,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如今流行的新时尚,是来画舫听曲,一曲听罢,余音绕梁不绝。
“小姐,今晚怎么办?”飞羽对于那个人山人海的阵仗,还是感觉瞠目结舌,如果老鸨不是限制人数,价高者可以进来,只怕,这画舫也要沉了下去。
她甚至看到很多蒙着面纱的姑娘走进来,很有可能是别的画舫的姑娘来偷艺。
“凉拌!”沈颜魅笑了笑,前世的人,哪个不是每天都能听到几首歌,无论是什么方式,所以唱出来几首新奇的哥,有什么难的。
飞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她都不知道这些新奇的东西沈颜魅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过去的七八年,她都看着沈颜魅,从来没有发现她还有这样的才华。
叩叩!
房门突然被人敲了敲。
沈颜魅回头看了看飞羽,如果是老鸨,那就直接进来了,人没有进来,怕是声音就先进来了。
这般敲门,倒是头一个。
飞羽打开了门,只见一个一身粉白衣裙的姑娘站在门口,神情有些犹疑,但是目光中又透着一丝视死如归的决绝。
这张脸,飞羽是认识的,就是那日,她和沈颜魅来画舫服侍她们的绿衣姑娘。
“有事?”飞羽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们就是那日的一对公子!”女子站在门口低声说道。
沈颜魅眉眼一挑,慢慢幽幽的转过身,她们的脸从来都没有露出来,偏偏这个女子能够看出来,不能不说她足够的敏锐。
“进来吧!”既然拿着个说事情,怕是有所求。
当然威胁是不管用的,只怕她能够拿出来有价值的东西,否则不会铤而走险的。
那女子进来,飞羽就关了门。
沈颜魅依旧转过身看着外面的夕阳,没有说话,房间里只能听到外面的喧嚣声,以及河水轻轻拍打画舫的声音。
那女子一撩衣裙,就跪下了:“请姑娘提携一下绿袖!”
沈颜魅这就感兴趣了,她一个新人,纵使一曲惊人,尚且还不成气候,怎么就能提携画舫里的老人了?
她转身依靠在窗口,盯着跪着的绿袖看了看,然后才说:“怎么提携?”
“姑娘唱歌或许需要一个伴舞的,弹琴的,或者磨墨的,只要能在姑娘身边都可以!”绿袖显然已经想好了,她说的特别的清晰,特别的有条理。
看到沈颜魅背光而立,并不说话,她接着磕了一个头说道:“这画舫,绿袖已经呆了三年了,不能待更久的时间。”
她的目光四处看了看,似乎她说出来话会被人听到一般,折让她格外的惶恐,声音也是放的低低的。
沈颜魅看了飞羽一眼,飞羽立刻就出去了。
“哦?”沈颜魅倒是不知道这一茬,画舫的姑娘不是除非病了死了老了不能干了,才走吗,如今看着绿袖风华正好,缘何就不能干了。
“这个画舫里的姑娘,没有待着超过三年的,三年一到除非有大才,可以为画舫多挣钱,否则都是要被送走的。因为三年了,看得多了,听得也多了,难保不知道一些什么!”绿袖在赌,在赌一个活命的机会。
而沈颜魅,和她看过的所有的人都不一样,那一日她状似闲聊的问起这画舫的事情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机会到了。
“哦,你知道了什么,不就是一个画舫,迎来送往而已,还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不成?”沈颜魅心中一动,但是神情依旧淡淡,看不出什么不同。
“那日和我一同伺候姑娘的红袖,已经不见了!”绿袖蓦然抬起头,眼睛里都是恐惧,“那日她说了什么,姑娘是知道的,仅仅是因为如此,就悄无声息的不见了。”
“你所谓的不见了是什么意思?”沈颜魅正色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