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淑贵妃的宫里,太后和皇上等人究竟说了什么。
国公府先是乱了套。
沈达失魂落魄的一出宫,就看到外面有一大群百姓在翘首以盼,看到他出来,不约而同的瞪着他。
有人甚至扔了青菜了,鸡蛋。
他不知道,沈颜魅几时有了那么大的能力,竟然能然这些人都帮着她?他的心里甚至开始深信,沈颜魅就是一个妖物,不然懦弱了十几年,何至于一朝反齿,步步见血?
沈达坐在轿子里,即便是手炉也没有办法让他温暖,身上的汗已经冷了,此时因为潮湿,或者因为恐惧,他的浑身不住的颤抖。
梁玉坐在里面,低声的说着祠堂发生的一切。
沈达越听越惊悚,更让他惊悚的是,皇上说的话,国公的位置换个人坐坐,想到皇上对沈颜魅的维护,想到老东西回来了,还进了宫,想到裴远道竟然是刑部侍郎。
他不知道怎么就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似乎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怎么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进了国公府,连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老爷,夫人请您去福梅苑用早饭!”
沈达深深的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内心,然后才冷冷说道:“让柳氏和二丫头都过来!”
往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了什么:“让杜氏带着四丫头也来,把大少爷找回来,在正厅吃饭,我有事要说。”
连胜看着沈达的脸色不对,转头就去叫人,国公府的天只怕要变了。
大厅里的人很快就聚集了,雪后的清晨,很冷,大家几乎都是一夜没睡,神色都非常的不好看。
沈青风是最后一个到的,一边扣着扣子,一边呵欠连天,头发没有梳,一片凌乱,就连鞋子都穿的左右不分。
“父亲,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么冷的天,让人睡个觉都不行吗?”他嘟嘟囔囔的抱怨。
沈达突然想起来,裴远道怕是比沈青风大不了多少,而现在呢,人家官拜刑部侍郎,而自己的儿子,除了吃喝玩乐一事无成,就连功名都没有考上。
“儿子回去睡觉了,天太冷了。”沈青风看着沈达不说话,转身就走。
“站住!”沈达冷喝一声,走过去,抡圆了手臂,啪啪就是两巴掌,直打的沈青风头晕目眩,鼻孔流血。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梅氏的脸都变了,连忙过来扶住踉跄的沈青风。
“慈母多败儿,看看你的孩子,如今多大了,除了眠花宿柳吃喝嫖赌,一事无成。”沈达越说,越是感觉有后继无人的悲怆,这个国公的位置,他怎么都是感觉岌岌可危。
“老爷,不管你在哪里受了气,回来都可以好好说话!”梅氏沉声说道,她的儿子自有她来安排,谁都不能随便的伸手。
沈达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位子坐下来,环顾屋子里灰头土脸的众人,沉沉说道:“四丫头敲了登闻鼓,说是负荆请罪,皇上甚至没有让她跪下,还让御医给她看病。”
梅氏脸色一白,她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沈颜魅那个小孤女,竟然有胆子闹到皇上的面前,还能全身而退。
“她告了咱们?”梅氏接着问,心里多少有点惊慌。
“没有,只是要求分家。”沈达叹口气,“她那一身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还要告吗,她不说,比说还要严重!”
梅氏没有说话,柳氏想要说什么不敢。杜氏一向不参与这些,神情淡淡。
“皇上同意了?”梅氏皱着眉头。
“没有,但是四丫头什么时候学的医术?”沈达皱着眉头,会医术的人在这个时代是被人格外的尊敬的,谁也不知道谁会不会有点病。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注意那个小孤女的死活。
“她那天昏迷醒来就不对劲,打了女儿,还……”沈青烟愤愤不平的说,后面的话被沈青韵一个眼神压制了下去。
“所以,她现在身上的伤是你做的?”沈达眯着眼睛问道。
沈青烟怕什么,感觉沈达要给她做主:“她那个小孤女,凭什么嫁给贤王爷,那么好的婚事,要是轮也该轮到女儿才是,父亲难道不知道把好东西留给自己的女儿吗?”
“沈嬷嬷,掌嘴!”沈达一字一顿的对着梅氏身边的沈嬷嬷说。
沈嬷嬷看了梅氏一眼,没动。
“怎么,国公府里,我说话都不好用了吗?”沈达的脸黑沉沉的有点可怕。
“老爷,二丫头脸上还有伤!”梅氏赶忙安抚。
“老爷,二丫头知道错了,孩子小不懂事。”柳氏连忙扭着腰肢上前,想要抱住沈达的胳膊。
毫无防备的被沈达一脚踢在地上。
“梁玉,把沈嬷嬷给本国公吊起来!”沈达恶狠狠的说。
梅氏心头一跳:“老爷这是做什么,沈嬷嬷可是我从侯府带过来的人。”
“如果本国公无权动的话,那就滚出国公府!”沈达显然气急了,“私设刑堂,在祠堂执行火刑,本国公倒是想要问问,谁给她的胆子和权力!”
“皇上也知道了?”梅氏想要说什么,但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京城的百姓救下的四丫头,你以为还有谁不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沈达怒哼。
“这,沈嬷嬷也是好意!”梅氏自然是心疼自己的人。
“皇上说,家都管不好,何况是国,实在不行,国公的位置换个人做,你感觉呢,你感觉她是好意吗?”沈达冷笑着问,这已经是从他的身上挖肉了。
梅氏的脸彻底的白了,皇上说了这话,那就是怒了,国公府不做出来什么事情,是不能平息的。
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想要藏都藏不住。
只是,都是她身边的人,这样就处置了,她的心里过不去。
“裴家回来了。”沈达加上最后一根稻草,他不能怎么梅氏,但是可以给梅氏压力,让她去做些什么。
梅氏心头一跳:“什么意思?”
就连杜氏攥着沈青莲的手也突然攥紧,她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波动。
“裴氏昨夜宿在太后的宫里,今日皇上让四丫头也去那里。裴远道官拜刑部侍郎。”
沈达看着梅氏有些白的脸接着说,“四丫头和皇上打了一个赌。”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看着沈达,等着他说出来。
“御医判断,多年虐待,四丫头已经油尽灯枯,命不久矣。但是四丫头给自己扎了针,不仅仅是当场能走路,并且说,自己能够医好自己。”
“赌什么?”梅氏问,那个才是重点。
“分家。”沈达顿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