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爷安排我出宫回府,陆影的马车已在宫外候着,待我进了马车。他将一包草药从车帘外递给我,隔着帘子说道:“三爷叮嘱,这些草药都兼有驱寒发汗,辛温解表的功效,让姑娘每日两次早晚服下,服药之后注意保暖,万不可再受寒凉。”
“都记下了,多谢陆大哥。”我心生暖意的同时又有些不明白,明明是做了好事为何不当面与我说,这位冷面霸王的脸皮莫非比姑娘还薄,他给我诊脉送药是不是代表他心里有一丝一毫的关心着我呢,还是他仅仅是突发善心像普度众生的菩萨似的对他的其中一个信徒偶然心生怜悯?
一路疾驰,回到傅府正是晌午时分,我穿过四爷庭院的月亮门,正见彩萍倚门而立,我心头一紧暗叫不好,真是时运不济霉运当头。既然回来了总是躲不过这一劫的,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彩萍冷冷的看着我,目光不善,忽而击掌喊道:“来人,快把她给我抓起来!”
几个小厮不知是从哪里窜出来的,听了彩萍的吩咐不由分说的把我绑了起来。
彩萍叫来银铃,“快去老夫人房里禀报,就说人已经回来了,问老夫人该如何处置!”
银铃狠狠的剜了我一眼,一副等着瞧的神情,我被几个小厮抓着动弹不得,不知道彩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一会儿跟着银铃一同而来的还有两个老妇,老妇脸色晦暗的打量着我,“就是她!”
彩萍一副梨花带雨的神情,哭诉道:“这丫头生性野蛮,偷了我的腰牌溜出府去,从出府到现在已有七日,彩萍也有管束不严之过,全凭老夫人做主!”
“你——”我睁大眼睛看着她,简直不可思议。
“老夫人已在堂中等着了,所有人都随我来!”其中一个老妇瞪眼说道。
我被两个老妇一路押着,几乎是被拎进老夫人房中,我被她们推倒在地,感觉屋里乌压压的已经站了许多人,我抬眼,见一位年约五旬的贵妇端坐在正殿中央的太师椅上了,乌发中点点银丝,别了一支镂金菱花嵌翡翠金钗,妆容端庄得体,一脸的威严庄重,不怒自威,应该就是老夫人本尊。老夫人两侧还分坐着两位贵妇,年纪稍长一些的,一脸富丽雍容的模样的应是大爷傅锦安和二爷傅隆安的生母尉夫人。另一位弱柳扶风,是四爷生母颜夫人,见我被压在堂下,飘忽不定的目光中隐隐约约的透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火焰。再下首坐着两位年轻点的贵妇,挨着尉夫人的应是大爷傅锦安的正妻蒙古国公主朗吉,挨着颜夫人的应是二爷傅隆安的正妻当今大乾国九公主。每位夫人身后还站着一两个使唤丫鬟,再加上老夫人房里的佣人,正殿差不多站了二三十人,我被两个老妇压在大堂中央,一副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阵势。
“你为何要偷彩萍腰牌,偷偷溜出府去?”老夫人居高临下的问道。
“回老夫人,我并没有偷彩萍的腰牌。”
老夫人疑惑的目光投向彩萍,彩萍自人群中站出,说道:“那日在海棠苑并非奴婢一人,金玲和银铃可以为我作证。”
我斜睨着彩萍,“你们三个是一伙的,沆瀣一气当然是一个说辞,试问,腰牌若真的是我抢的,我一人能敌过你们三人吗?”
银铃闻言跪到老夫人跟前,带着哭腔道:“老夫人没有看到,那日她如同疯了一般,我们谁敢靠前!”银铃撸起袖子露出莲藕般的手臂,只见几道醒目的抓痕狰狞的显现在手臂上,“这就是陆萱儿给我抓伤的,金玲身上也有。”银铃把金玲从人群中拉了出来,撸起了她的袖子,一样张扬舞爪的几道血痕。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人对我指指点点,我心中苦笑,为了置我于炭火之上,她们还真是不遗余力!
“回老夫人,奴婢听说陆萱儿来府之前并不清白,她原与荣王府的一个护院有瓜葛!”彩萍的话如同背后捅刀。
“荣王?”老夫人忌讳的挑起眉毛,喝问我道:“你和荣王府的人有何瓜葛?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我去抓药……”我说。
“然后呢?”
太子……三爷……这些都是尊贵的不能提及的人物,我能当着众人之面说我这些天与三爷在一起,得他照顾,住在他行宫的别院里吗?
老夫人身侧站着一位俏丽的丫鬟,看装束应是等级较高,或许是见我犹豫,语气温和的对我说道:“傅府向来风气严明,最恨不正之风,既然你与傅府签了卖身契约,就该了然傅府的规矩,破坏了规矩,理当按照府规处置,你这些天究竟去了哪里,一一说个明白,若是事出有因,我等可以为你佐证,老夫人也可以为你做主。”
“环儿姑娘,这丫头主意正的很,平素也是不服管教的,只怕好言好语的她断然不肯交待半分,她失踪这几日我担心她的安危,还日日差小厮去她家里询问,可她竟一日都没有回家,我听闻她与荣王府那个护院的关系不清不明,不知道这些天是否与他厮混在一起。”
“你差人去了我家?”我愕然的看着彩萍,如果丽殊知道她的女儿这些天失踪了,一定会很担心吧。
老夫人睨着彩萍,徐徐开口,“依你看应当如何?”
彩萍答:“只怕要受些皮外之苦。”
“你——”我恨恨的盯着彩萍。
老夫人一双凤目射向我,她紧绷着脸,冷冷的让人望而生寒,“陆萱儿,你还有何话说?”
“并不是彩萍说得那样。”我反驳。
“那是怎样,你上衣的纽扣作何解释?”老夫人眼中的隐忍似已到界限,低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