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村口停下,我叫醒了四爷,四爷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一溜烟的跳下马车,见陆影牵着缰绳没有给他的意思,又难为情的朝三爷这里望过来,央求道:“三哥,可不可以让我先骑?”
三爷默许,四爷拽过陆影手里的缰绳不由分说的跳上马背,朝那片辽广的草滩疾驰而去。
我也下了马车舒展筋骨,呼吸着郊外清新的空气,抬眼见三爷负手而立,定定的望着远处的一片林子,他身姿笔直,衣玦翩翩,映着远方的层峦叠翠,近处的浅绿折红,宛如一幅色彩艳丽的春日水墨。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玉兰在春意未足时便含苞待放,如今在百花之中依旧占据着一季伊始的无线风光,原来,他竟喜欢冰清玉洁的玉兰。
“我知姑射真仙子,天谴霓裳试羽衣。”我说。
他回身蹙眉看我,一副扰了我雅兴的不耐神情。
“百花虽美,无非是供人观赏,惹人垂怜,依我看来,倒不如香樟树好,遮阴,驱虫,芬芳,生命持久,既独善其身又恩泽他人。”
“香樟树在京都并不常见,府上那棵已逾百年,自然是好的。”三爷难得的赞同我。
“三爷院子里种了许多竹子,若是种上香樟树,又是一番景象。”
“这种树木并不耐寒,只府上那棵因年深日久已渐渐适应京都的天气,家父几年前曾在江蜀一带水运回来一批香樟树苗,请人专门护养,可惜到了冬日,连降了两场大雪,树苗都被冻死了,无一成活,家父为此颇感忧伤,觉得十分可惜。”
“傅老爷爱物惜物,博施济众,我听四爷说,府上每年两次开仓放粮,布施百姓,也是傅老爷从接立傅府之初就定下的规矩,到如今也有二十年的光景了。”
傅瑶安墨玉似的眸子漆黑闪亮,眼中似有憧憬和敬佩之意,侧眸与我的目光打了个正着,脸色又忽而晦涩难看起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这人真是喜怒无常,也不知道又处了他什么霉头,“三爷去哪?”我朝着他的背影问道。
他恍若未闻,径直朝那片玉兰走去,“你去瞧你的玉兰吧,我去山坡后面采摘凤仙花,天色不好,我怕一会降雨就来不及了。”
我取了篮子,也不知刚才的话他听见了没,再朝那片玉兰望去,已不见三爷和陆影的身影,四爷也不知道骑马去了哪里,只有这辆马车和马夫在原地候着。我提篮翻过眼前这座小山坡,站在山顶的位置,山的一侧游赏之人颇多,因这侧花树种类繁多,又专门修葺了水榭凉亭,水车和拱桥,适合游赏和休憩。另一侧人流稀散,野花居多,我放眼望去,她们所说的凤仙花就在那群野花之中。
我走在其中,见也有其他女子在野花丛中采摘,我在她们之中分辨和寻找着大簇凤仙花,凤仙花形状似蝴蝶,有大红,紫色,洒金,还有一株上同开多种颜色的,美丽至极,真是令人大饱眼福。我十分满意篮子里的那些凤仙花,新鲜娇艳,带回去她们一定喜欢,我一路寻花采摘,见篮子已满,转身想返程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出很远,周遭一个人影都没有,我顿时生出一层冷汗,我这个路盲的弱点即便已换了一副躯壳仍然没有一点改观。
天色越发阴暗起来,空中云层翻滚,乌云密布,不多时一道闪电当空划过,咔嚓一声巨响,已是暴雨欲来之势。我心里越发着急,脚下的步子加快,闷头跑了起来,忽然一个人影跳到我的前面,截住了我的去路。
“陆姑娘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