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在一去不复返,我受伤时,总是迷迷糊糊间见你喂陌大哥吃什么,原以为我是做梦,如今觉得并非梦境,你喂他可是吃了解药?还有,狼群来袭时,你百乱之中,来到陌大哥身边,喂他吃下的,也是解药吧。”漂漂问道。
君子不语,陌上却发抖,问:“什么解药?”
漂漂回:
“陌大哥,你中了晚来风。”
“我怎不知晓?”陌上直直盯着君子看,问。
漂漂叹道:
“瞒着你的,应该是北斗以解药作为交换条件,君子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吧。”
陌上眸子泛着红,终究,那隐忍的泪,滚落下来,他朝君子望着,一字字响亮起来:
“你若这般决定,还不如让我死去,你最懂我的...”
陌上问:
“我此生最厌恶什么?”
君子答:
“背叛。”
陌上再问:
“最在乎什么?”
君子答:
“少主的一切。”
陌上几乎是咆哮着问: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君子平静道:
“那是你的选择,而我的选择,只要你活着。”
“你要我这样的活着?”
“是。”
“那我告诉你,我不愿意。”陌上再次捡起刀来...
君子极快的握住,陌上用力抽,君子不放,手握刀尖,血液顺着刀口流淌下来,他声音高了起来:
“当年峪关关口一战,你失去了什么?从此,不男不女,沦人话柄,被人嗤笑,你为世子付出的还不够吗?”
陌上一字一句道:
“这是我的责任,我不悔。”
君子偏过脸,哼笑一声,不经意间,竟是满脸的泪,他缓缓道来,声音很轻,很无力:
“当年十八罗汉死的死散的散,最终剩下你我,你以为我是为何留下?你最在乎的,是世子的一切,你又何曾知晓我最在乎什么?你放不下你最在乎的,你不悔,我又何曾放得下我最在乎的,若让我再来一次选择,我...还是会这样做。”
陌上将刀放下,踉跄几步,漂漂急忙扶住,又朝小鹉使了眼色,小鹉跪到在地:
“此次,所幸,世子和众人一切平安,陌上也解了晚来风,请两位主子,念在...念在事出全有因,也未造成严重后果,只是行程上耽误了些,可以从轻发落吧。”
漂漂紧张难安的等着结果,只是,月秦峦与暨仲,一个清冷的喝着,一个优雅的品着,似乎,还在做决断。
漂漂忽拉着陌上跪下,漂漂道:
“漂漂在狼群一战中,击退了众人,立了功,漂漂想要向世子讨要奖赏。”
“狼群不是你引来的吗?”陌上似回过神来,听闻漂漂如此说,忽疑惑的问。
“...”漂漂望向陌上,当真是无语凝噎。
这个奖赏无非是保君子一命。
漂漂还在想,有什么可以拿出来换君子一命的,却闻陌上叹息一声:
“别想了,他因我而死,我随他去便是。”
这....
小鹉悄声道:
“不能同生,但愿同死,是拜把子的誓言。我再多问一句,死后同穴否?”
漂漂竟然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只是笑尚未及时收回,便感觉船板子似在动摇,骤然,船一阵猛的摇晃,君子速速起身,出于本能,站在陌上身边,警惕周围一切,小鹉起身,站在暨仲身边,漂漂起身,又是一阵猛的摇晃,巨大的一个浪冲出数丈高,浪奔打在船板上,漂漂只觉手肘一紧,一股温酒煮茶的香气袭来,她抬眸望去,竟是月秦峦。
月秦峦将漂漂微微往后拉,拉至身后,此时,数十个黑衣人从水中窜出来,稳稳落于船上,将漂漂等人包围在其中。
对方似乎等了许久,也不说话,直接便朝漂漂刺杀过来...
“你干的好事?”陌上质问君子。
君子与陌上背对背,否决:
“不是,我根本就不知道文相在这,而且,他们的目的似乎是丫头。”
黑衣人掌风犀利,个个绝招,忽而又是一股子桂花香袭来,漂漂闻后,忙道:
“桂花香,大家小心。”
漂漂想不明白,为何是冲她来,如今大概明白了,是冲着她的莲镯来的吧。
果然,众人对着漂漂越发凶猛的攻击,月秦峦将漂漂护在身后,陌上等人都被纠缠住,暨仲依旧优雅的喝着茶,小鹉不离其半步。
“小鹉,可看出他们的招数。”
“不是皇后这边,像是红魔。”
“将月湛调制的粉末倒出。”
“是。”
粉末倒出,果然,那些黑衣人一个个捂住口鼻,打斗力逐渐下降。
漂漂顿时放下心来,骤然,轰隆一声巨响,漂漂寻声望去,只见两岸峭壁巨石滚滚,个别石头落入船身,瞬间,船身被砸出一个大口子,河水喷涌而出,沿着船身四周漫延开来,峭壁岩石滚落后,又霍然出现一群黑衣人,他们吊着绳索,飞河走壁过来...
“小鹉,弃外船...”暨仲淡然道。
“是...”
漂漂眼看着破出洞来的那块船板快速剥离出去,不对,剥离的不仅仅是几块船板,而是船身的一半。
竟是如此,原来是,船中有船,漂漂不得不叹服,暨仲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艘船里竟还有一艘船。
那剥离出去的船上还站了许多黑衣人,他们似乎也是惊讶,不曾想到,自己所站的船会单独抽离。
“小鹉,火箭。”暨仲依旧慢条斯理道。
“是。”小鹉抽出火箭一支,只闻嗖的一声,火箭冲向那船,船上瞬间火起...
漂漂还能看见,船上的几个身影趴伏惨叫。
同时,先前那一波黑衣人从岩壁处攀岩而下,腾飞过来,纷纷落入船板上...
其中一人指着漂漂道:
“交出莲镯。”
漂漂尚未回答,便听暨仲轻笑:
“笑话。”
那些人不再言语,纷纷朝漂漂刺去,月秦峦依旧将漂漂护在身边,斗转星云般移动,漂漂跟着转,只觉头晕。
“暨仲,注意水下。”月秦峦打斗之余,丢出一句话。
“小鹉,碧落。”暨仲道。
“是。”小鹉将瓶盖打开,朝江水里执去,只听,水里一阵哀嚎,却也有十来人从水中跳跃而出...
“暨仲,西面。”月秦峦淡淡道。
“大人,西面远方有船。”小鹉唤道。
“降...”暨仲简单一字道。
“是。”小鹉挥出几粒珠子,船身的西面已落下一条布卷,布卷才刚落下,便听箭矢声如急雨般打了过来,幸得布卷遮挡,箭头并未射穿进来。
又忽闻几声啼鸣,啼叫声粗大沙哑,众人望去,竟见一只老鹰盘旋于上空,犀利的眼睛和锋利的爪子彰显出随时攻击之势...
“大人,是食人鹰...此物只在北疆戈壁沙漠区域活动,怎会到这里。”小鹉惊道。
“小鹉快将他射下来,他在召唤同伴...”陌上焦急道。
那鹰似是听懂了般,对准陌上张嘴袭来,君子将陌上推开,只听咔嚓一声作响...
这分明是,骨头捏碎的声音...
“君子...”陌上大喊一声。
“小鹉,守好手中的箭,别被它夺了。”暨仲道。
“是。”
“暨仲,天网。”月秦峦道。
那老鹰似会听懂人话,又转向月秦峦袭来,月秦峦将漂漂推开,与老鹰展开搏斗。
黑衣人趁势攻击漂漂,对方招数狠厉,人又多,漂漂虽能抵制几招,毕竟功力尚浅,眼下,又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一波黑衣人,纷纷将众人牵制,小鹉站在暨仲身边寸步不离的保护,君子右臂受伤,骨头捏碎,陌上也是寸步不离的护着君子。
月秦峦一直在引开老鹰视线,单独决斗,眼见漂漂即将被刺,月秦峦以掌力将剑掷出,剑穿梭行走在漂漂周身,只见一阵雷光闪过,漂漂便见身边的数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漂漂才得以喘息之际,忽闻陌上凄厉一声:
“君子...”
漂漂寻声望去,眼前骇然一幕,君子右臂被食人鹰衔在嘴内,只闻嘶的一声,那是肉与骨正被慢慢剥离所传来的撕裂之声,君子痛喊一声,额头全是隐忍的汗。
“陌上,断臂。”月秦峦满目猩红,清冷之声响起。
陌上颤抖...咬牙...落泪...挥剑...闭目一斩,君子手臂断去,断口处鲜血淋漓。
“小鹉,找机会,撒天网...”暨仲再不似先前慢条斯理的口气,又朝陌上扔出一物:“陌上,快快上药。”
小鹉暂离暨仲,甩出几粒弹珠,却被黑衣人挺身拦下...
食人鹰将手臂叼在嘴内,竟然展翅离去,又闻数声起落,悲鸣不绝。突见空中遥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移来...
月秦峦牵制住黑衣人,小鹉趁机甩出几粒弹珠,黑衣人趁小鹉精力分散之时,陡然朝暨仲刺去,漂漂长剑挡去,险险避过一招。
“趁虚而入,你们最爱玩的把戏。”漂漂朝黑衣人道。
黑衣人不语,又是一剑袭来,漂漂笑道看他背后:
“小心你身后...”
黑衣人迅速转身,却见身后无人,顿时知道上当,转身时,便已中漂漂一剑。
月秦峦与小鹉,将黑衣人杀得所剩无几,小鹉飞到船帆上,眨眼之间,漂漂便见了一张泛出银光之色的细网从船上骤然升起,铺天盖地撒下,最终将整个船身笼罩起来。
黑衣人试图用手中的刀剑将天网劈开,却只见银光闪闪,天网丝毫无损。
此时,空中乌云渐渐散去,依次摆开,漂漂骤然看清,已再没有情绪能表达出此时的震撼,那竟然是一群食人鹰。
黑衣人被困在天网内,小鹉正要大开杀戒,却闻陌上道:
“击晕就好了,食人鹰闻血疯狂,切勿再增加血腥。”
小鹉闻言,将黑衣人击晕作罢,所剩几个黑衣人闻言,倒是纷纷自裁,唯恐血腥不够,硬是死得血液喷涌而出。
君子的手臂包扎妥当,顿时,周围寂静的很,众人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