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匆匆赶到时,陌上连礼数也顾不得,直接拉了月湛便往室内走去!
床上躺着的人,没了一丝生气,苍白的脸,惨淡的唇,紧闭双眼,昔日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敢闯的野丫头,如今…
月湛微微一叹…
“哎哟,我的王爷,这气留着以后再叹也不迟,先看看那丫头吧!”
“陌上,不得无理.”君子呵斥道!
“无妨”,月湛数步向前,月秦峦移至一旁,腾出空位:“大哥,请!...你们出去!”
“这…”陌上似有不愿!
“走了!”君子连忙拉着陌上退出!
月湛落坐,待传来关门的声音,他修指搭向漂漂脉搏,细细探之。
“我被你们父子俩如此使唤来去,早晚会被发现!”
月秦峦微微一怔,随后静气道:
“他现身了?”
“并未,不过,逍遥门传来书信,邀我过去一趟!众人皆知,我与江湖势力从来泾渭分明,却偏生逍遥门毫不在乎,此次特意传来的信函里,还提到了你的小名,想想,短短数年便能建立一个门派来对抗红魔,又对你我如此的了如指掌,此人除了他,我也想不出第二人来!”
“大哥辛苦了,只是,你探着脉相还能与人说着旁话,可会影响判断?”
月湛清笑,将漂漂的手放进被窝,随手掏出一粒药丸为漂漂喂下,道:
“神医之后,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闻言,月秦峦浅笑淡淡道:
“你总算承认了!”
月湛回望他:
“你究竟何时发现我的身份?”
月秦峦道:
“子乌山那夜,神秘人告知我淮南老王爷是假死,除了神医,无人可研制假死药,那时,我便猜测。芊翠峰上,你为这丫头悄无声息的把脉,此时我便有了几分把握。之后,你又让这丫头拿着你研制的无味散蒙过了星河复那样的人物,此时,我断定!”
“所以你风风火火的让陌上和君子通知我前来?”
“他们与我,已是一人,无妨!况且,他们并不知其中详情,漂漂在你府中住过两年,你带她长大,如今突发疾病,让你前来,也是合情合理!”
月湛淡笑点头:
“嗯,果然在理!你可查出子乌山那次遇到的神秘人是何人?”
月秦峦眸色凝重,道:
“原本怀疑是星河复,只是,那神秘人是女声,功力也在星河复之上,所以,我如今怀疑是皇后的人!”
月湛摇头:
“不会,若是皇后的人,便不会留你性命,可那人只是伤了你...”
月秦峦寻思道:
“嗯,让我有机会回去查自己的身世,可查出了真相,那又如何?”
月湛眸光浮动,最后定住,道:
“他自然是想让你夺取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所以,那神秘人的野心不小...”
月秦峦:
“大哥是说,那人想让我去对抗皇上,那人的目的是...皇上!”
月湛:
“不错...,如今紫川的身世又被昭著,只怕,这番局势更有利于那神秘人。此神秘人与峪关一劫或许也有关联...,对了,你派出的细作可有什么消息?”
月秦峦:“尚无。”
月湛:“我有种直觉,星河复虽死,可未必就是好的局面。或许,最糟糕的局面才刚开始,否则,你的亲爹也不会出山,并动用逍遥门来请我。”
听到亲爹几字,月秦峦转移话题:
“她如何?”
“自然不会让她死。”
“谢大哥。”
“我医治我的妻,你说什么谢。”
月秦峦一怔,道:
“大哥知晓了。”
月湛回眸道:
“她第一次吹乾坤咒时,我便怀疑,若你不在我面前说谎,而我又偏生信了你的鬼话,也不至于让她离府,独自去面对千业了。”
月秦峦移开眸子,想起那时,月湛追问自己,为何漂漂体内会有乾坤法,为何她会吹乾坤咒,月秦峦坚持道,她只是与乾坤派的人有些渊源,可与水前辈却毫无关系。
月秦峦道:“大哥,对不住。”
月湛摇头,深叹道:“你也是替她考虑,越少人知晓,她便越安全。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当哥哥的,也是心大,随我将她扔到狼窝里,竟也不作声。”
“人生在世,总归要面对一些艰难险境,迟早要面对,不如让她早些面对。再说,日后与大哥并肩,她也不至于太过吃力。”
月湛又道:“你打算何时与她坦明真相,想必,你也该看出来,她对你可是动了不该有的情意。”
月秦峦眸光微凝,想起初次见她时,被她所救,她给他涂抹的金疮药,那药他再熟悉不过,闻之便知是自己“父亲”淮北老王爷的贴身金疮药,那时,他一眼看完漂漂递过来的淮北老王爷留给她实则是留给他的书信,信中便已道出了她的身世。
月秦峦久久才道:“如今还不能,至少,回到长安吧!”
月湛不再继续此话题,转言道:
“也算命大,两处经络被她活生生打通了!”
月秦峦语气稍紧:“何意?”
“先让他们进来吧,否则我的丰功伟绩如何彰显出来?”
月秦峦失笑,却盯望着月湛,似要先听个究竟。
月湛无奈,只能如实道:
“在芊翠峰时,她因魔焰附体,不得已,我封了她两处穴位,如今红魔王已去,魔焰已消,本该帮她解开穴位,我却忘了此事。”
月秦峦疑惑:“我只见你把脉,并未见你封穴。”
月湛道:“那时,你昏睡过去,自然不知情。”
月秦峦继续道:“魔焰附体,可不是封住两个穴位便能清除。”
月湛道:“自然,她在府里的两年,我用了一些法子。”
月秦峦继续逼问:
“什么法子?”
月湛摇头:
“医学专道,要一一说出来,费时间,你也未必听得懂。”
“仅此?”
“自然”......
月秦峦不再过问,拉了拉床头处的把手,陌上与君子便进了来!
“这丫头若知道自己睡的这张床全是机关,可还会睡得踏实?”
“少主,王爷,那丫头如何?”
“这丫头住我府中两年,我尽所有教她,却独不教她习武!”
“为何!”陌上急着问。
“她的其中二脉被人封住,气不可强行压制,息不可强制运行,内功更不可强行突破,大家都是习武之人,此二脉是何,便无需我多言了!”
“你是说…”陌上似已知晓。
“正是!”月湛沉眸道。
“这丫头,她为何不说呢,自己不舒服,难道…”陌上又是心痛又是难过又是责备。
“她应当有不适反应!”月湛再道。
陌上垂了垂拳头,大呼:
“是了是了,有过,第一次昏过去,还喊了大夫来,大夫说是…,哎,想必应该是这个缘故。也有过一次吐血…”
“何时?”月秦峦清冷道。
“这…,”陌上跪地道,“少主降罪,那次,您背丫头出来,我,我一时动怒,打了她,后来她…吐血出来…”
“为何不说!”
“我本要去喊大夫,可丫头说自己是气血攻心,吐出来反倒舒服些,我就…”
陌上说着说着,越说越痛恨自己,当下“啪”的一声,朝自己打过去,君子慌忙拉住:
“此事莫要太过自责…”
“你知道吗,这丫头别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她…那二脉封住,强行定气,强行运息,强行…,那该有多痛,君子...,剔骨抽筋之痛啊。”陌上痛哭,“这丫头,我还常常逼她骂她激她,为什么,她不舒服,为什么不说出来!”
君子安抚他道:
“陌上,事已至此,自责也无用,不如静下心来,想想补救的法子!”
陌上举眸,问:
“可有法子?”
月湛似笑非笑道:
“我只知晓缘由,却不是大夫,你们找个大夫瞧瞧,看看可有大碍。”
“大夫?”
“去找大夫!”月秦峦淡淡道!
两人急忙出!
月湛淡笑:
“这丫头到哪里,都是讨喜,姸芯一直惦记着她,陌上和君子,对她也挺上心!”
月秦峦深深望向月湛,沉声道:
“虽如此,却终究从小颠簸,无所依靠,才会对任何事,都这般拼命吧...大哥日后娶进府里,还望能给她多些痛爱!”
月湛深深看向漂漂,并不语...
漂漂醒来时,陌上激动的不得了,一直说个没完没了...
“你这丫头,就不让人省心,自己练气练内功,哪里有不舒服也不和师傅说,你说,万一有个好歹,师傅怎么…总不能向阎王爷要人去吧!”
“我不是活生生在这里嘛,奇怪,陌大哥,比起以前,我怎么觉得自己全身都畅快轻松起来,可是给了我什么灵丹妙药?”
“嗯哼,你知道就好,你可知道,这药丸花了我五年俸禄,你说你,我造的什么孽啊,收个徒弟,没有拜师礼也就罢了,还,还赔了五年俸禄,我真是…”
“好啦好啦,我赔你就是!”
“你赔我?”
“嗯!”
“喔霍,你这丫头狮子大开口,你有多少积蓄?”
“我好歹做了半年生意”
“五十两”
“没问题”
“黄金”
漂漂张大嘴巴,继而呵呵道:
“陌大哥,您的俸禄…,五年俸禄五十两黄金?”
“要不然呢”
“要不然,以后我来照顾您吧。”
“哼…”
君子推门进来:
“陌上,她醒了没有?”
“醒了!”
“少主吩咐,今晚离开此地!”
闻言,漂漂一愣,陌上更是霍然起身:
“什么?要不要这么急啊!”
君子淡淡道:
“要不,你去劝劝少主?”
陌上:
“呃,那还是走吧!丫头,你可不可以爬起来啊?”
漂漂道:
“没问题!”
陌上:
“你这么实在做什么,你说自己还要躺两天,我们也不能怎么样啊,少主或许就…”
君子:
“行了,陌上,此次情况不容小觑,少主如此紧急,自然是万不得已!”
陌上:
“哎呀,行了行了,我知道!还不起来,快点整理一下啊!”
“我起来就是,你切莫生气动怒!”漂漂慌忙起身,焦急道:“走吧!”
陌上又一阵训斥:
“哎呀,你你,走什么走,穿着个尸体衣往哪里走?”
“尸体衣?”漂漂往自己身上瞧去,可不,就一身白色素袍挂在身上…”
“我,我何时换的衣服?”漂漂惊讶的望着陌上道。
陌上又急躁道:
“废话,你吐血泛滥成河,衣服早就被你糟蹋,还能由着你再将床糟蹋掉?还不赶紧换衣服!”
君子也看不过去了,忍不住道:
“陌上,你这脾气,丫头没醒来时,哭鼻子摸眼的,现在人醒来了,你到好,小心人又被你骂死到床上去。”
漂漂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又闻陌上骂骂咧咧道:
“你,笑什么笑,还不去换衣服!你是老大爷,还要让我们久候不成?”
漂漂点头:
“喔喔,你们回避一下…啊!”
“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