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漂摘下几朵桃花塞入嘴里,细细咀嚼问道:
“那后来呢,水瑶姬与月霄可发生了什么故事?”
“后来么,那水瑶姬不知那根神经错乱,她偏偏去月霄府里提亲...”
“什么?”漂漂的下巴都要落下来,竟不想还有这样的女子啊...
千业又道:
“那时,月霄已成为太子,却并未婚娶,据说,水瑶姬为了这门亲事,可费了不少功夫...”
“是色诱还是强夺?”
“好像都有,水瑶姬先是在西海上跳乾坤舞,那时月霄正好在船上独钓,这个算是色诱吧,色诱不成,便将月霄掳走,两日后,水瑶姬与月霄一起回宫,水瑶姬拿着月霄的信件作为陈词,在文武百官面前诵读并在先祖皇面前呈请婚赐,...”
“月霄被逼赐婚?”漂漂惊讶,眸子一闪,继而摇头:“也不可能,月霄那样的人,怎会被逼,两人是达成什么协议了吧。”
千业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两人都是狐狸,谁也别想逼谁...不过,最后,月霄竟然为了水瑶姬弃了龙椅,这又让众人始料未及...”
“那,月帝和水瑶姬又有什么关系?”
“哎,有传水瑶姬本来心向于当今月帝月莫承,至于他们何时发生的感情,就无人知晓了,只是,那时的月莫承只是二皇子,他心系皇位,为笼络权臣,娶了宰相独女,李清泉,后传,水瑶姬向太子府提亲,其实是故意气月莫承...”
“难怪,书中说,男人啊,就是薄情寡义,得不到的终究是最好的,水瑶姬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另择良胥,不亏是女中豪杰...”
千业摇头,只当未闻,继续道:
“月霄与水瑶姬之后发生了许多故事,两人慢慢互生情愫,据说,月霄曾因一次中毒,差点丧命,后来是水瑶姬将他从鬼门关救了回来,水瑶姬因此命门受损,功力无法正常使出,后来,被李清泉使计捉去,断了脚筋...”
“什么?”漂漂霍然起声,怒气冲喷出眼。
千业深叹一气:
“哎,难怪,书中说,最毒妇人心,女人啊,嫉妒心一旦作祟,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干不出...”
漂漂听得此言却没半点心思,心中堵得慌,总觉得一口气顺不过来,她索性转过身,注意力打在月下桃花上,神思游移...
“李清泉如今怎样?”
“她呀,升了皇后,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自听到水瑶姬被挑断脚筋,她心中便隐隐作痛,又听得后番言语,心里便似有什么要破开而出,她喉咙一股腥甜窜出,她努力压抑住...
此时又闻千业道:
“哎,可惜水前辈,脚筋被断,从此,再无乾坤舞...””
“乾坤舞?我听到你说了好几次乾坤舞,那到底是什么舞?”漂漂平吸一口气,顿时,桃花芬香,心中气息顺畅了一些,她瞧准一枝,伸手去摘...
“一起红颜误,一落庙堂争,一舞凡尘劫,一笑乾坤颠...”
“啪”的一声,花枝传来被折断的声音,漂漂霍然转身,急切问道:
“这是...何意?”
千业道:
“此舞一出再无姿色,这是有幸目睹的人留下来的话,你竟然懂得乾坤步,那对乾坤舞也该有些了解,这舞并不稀奇,难就难在,乾坤舞讲究的是乾坤,天为乾地为坤,水瑶姬的乾坤舞,从来都在天地之间,还必须是带水的一方,或江或海,或雨或雪,那舞自然是荡气回肠中又带些不可思议,再加上与诸位皇子间的风流韵事,自然便有了这些话...”
“还有那笑声,传说,水瑶姬跳乾坤舞时,会笑,那笑声好似天地中生长出来的般,又好像江海中跳出来的,总之,无人能描绘出那种笑声,那一笑,足够天下倾倒...”
漂漂觉得有些夸张,却也不做评论,只问道:
“那乾坤舞可有传人?”
千业寻思道:
“这倒没听过,他们神仙眷侣早已遁迹,如今若是生出个儿女,不知道有无可能,可是,水瑶姬后来命门受损,脚筋被挑,不能再舞,只怕,这乾坤舞是已失传了吧...”
漂漂又问:
“你可有见过那舞?”
“以前有本书,画了一些水前辈跳乾坤舞时的姿态...”突然,千业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神经兮兮的悄声道:“这书我可是淮南王府偷来的,今晚给你看看,你可帮我保密,否则‘咔嚓’...”,千业用手横在脖子上,做了个宰猪的动作。
难道,王府里那晚书房盗书的贼,是他?漂漂只当未闻,从他手中夺过书,却是《江湖说书》,她一页页翻开...
千业盯着她看,忽然从怀中又掏出火折子,点开放在她面前,与她一起看:
“你可知道,据说,这些舞姿是男人们解除相思的良药啊...”
漂漂一页页翻开,虽然那图中的女子,只是被简单几笔勾画,那舞姿也只是些简单动作,那江波更只有几笔描绘,可人、舞、景融合一体,简单中透出一股别样,那种别样让人见之实在难忘,一时眼不愿移开,耳再听不到别的什么,心只愿系在那里,手也舍不得动弹...,直到眼睛落到水瑶姬的耳垂,那耳垂上挂着的一粒红珍珠,那不是珍珠,那是...
顿时,心中排江倒海,喉口一股腥甜窜出,一时止不住,喷洒而出...
千业望着吐出一口血的漂漂,神色诧异,奇怪的盯着她道:
“千票,都说男人看了才会血脉喷张,你一个姑娘,竟然也有此等反应,可见,这水瑶姬果真名不虚传,男女通杀啊!”
漂漂一时听不清千业所说的话,眼前越来越模糊,头往下栽去...
“漂漂...漂漂...这...怎么不仅血脉喷张,还有晕死过去的,哎,你这定力也太怂了吧...”
次日,漂漂醒来,是在马车里...
“你醒了...”
“我怎么了?”
“喔,看美人图后,走火入魔,昏死过去了...”
漂漂顿了顿,诧异的问:“美人图,什么美人图?”
“你昨晚与我桃花林下,看的那些图啊...”
“啊?不带这么骗人的,我们一起困在乾坤酉步里,后来听你讲了个很长的故事,哪有什么图?”
“你?...就是这本书....”千业欲要证明自己没有欺骗,从怀中掏出那本书,交给漂漂看...
漂漂拿着书翻开,望见里面的人,里面的舞,里面的景,耳垂上的...她一时头痛欲裂,喉中腥甜,猛地咳出一口血来...
千业慌忙将书收起,又是疑惑又是焦急:
“你怎么了?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漂漂摇了摇头,也是十分困惑:“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她,我就心里...很难受,头也痛,心里有什么在用针扎一般,我...”
“好了好了,那你就别看,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定力不足,哎,如今看你啊...你竟然懂得乾坤步,想必与水前辈有着什么渊源,你又有许多记忆不在,看来,你,不那么简单啊...”
漂漂闭目养神,深吐出一气:“我要在这里建一处客栈,待会儿,我们到四周瞧瞧,看看地址落在哪处最为适宜。”
千业望着眼前的人,心中想质问,想阻止,想掰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想...,终究千回百转后,久久,才笑道:“富贵险中求,嗯,可以...”
驾车东去,绕桃花林转了一圈,四周除了桃林,似乎没别的什么观赏物,漂漂忍不住问:
“这桃林花开,确实吸引不少人,可若花落,留下干枯树枝,谁又来瞧?我们将客栈建在这附近,春季倒是不愁,可若到了夏季,秋季呢...”
“春来赏花,夏来吃桃,秋季么,我也想不出别的了...”
“千业,这里还有哪些景致是可赏却鲜少有人去的?”
千业‘嘶’的一声,听着这一声“千业”喊得,怎觉得听的那么...
舒服...
“当然,那地方当真是秀色可餐,只是去到那里,又要乘船,又要坐车,还要爬几十米高的阶梯,谁愿意折腾啊?”
“带我去...”
就如同千业所言,弃车乘船,再爬了几十米高的陡坡,漂漂早已大汗淋漓,腿脚发麻,她想着,即便要看的是人间仙境,她也再不想来,简直受罪啊...
“许多人对这陡坡望而却步,若能将这个问题解决,此处便是客栈的最佳的选址。”
“将这个问题解决?”漂漂低低寻思此话,起身,眼下景致一览无余:
西面漫漫桃花林,半壁粉色;北面江河湖泊相汇,广阔无限;东面峰峦起伏,犹如眉黛;南面层层梯田,绿浪翻滚...
“好景,果然好景!”漂漂喜极,眼中溢出阳光之色,当下心中已做出决定,语气坚决:
“客栈就建在此地!”
千业唾骂道:
“总说出一些不长脑子的话,我倒问你,何时建?谁来建?怎么建?客人若不来,不是白建?”
漂漂认真的望着千业:
“你问我的问题,那都是你要去解决的问题,我出银两,你出点子,你若半点本事都无,我又与你合作作甚?”
千业心塞,又一次百转千回,久久盯着漂漂看,却深叹一气:
“不错,看的书不少。不过,你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在害怕什么,要这般逼自己变得强大?”
漂漂就地而坐,随手摘了朵野花往嘴里嚼了嚼...
“你这样随便吃花,小心哪天,栽在它们这里...”
漂漂不予理睬,托着腮帮子说:
“我很幸运,经历也并不崎岖,反而遇到了许多帮我的人...”她将花嚼碎吐出,卷起袖子,露出被荆棘刺伤的皮肤,将花液滴在那条长长的伤口上,再轻轻揉了揉...
“你这女人,有伤口也不和我说...”千业从胸口掏出一瓶,打开盖,倒出一些白色粉末,敷在漂漂酌红的伤口上,一边帮她揉了揉...
“我要变得强大,一是想完成师傅的遗愿;二是想...不让那些帮我的人感到失望,我想回馈他们;三来,我希望有朝一日,我再不需要别人来帮,我希望,自己变得有能力,用自己的能力去帮需要帮助的人,至少能让他们居有定所,腹有所饱...”
千业收好药瓶,就地而坐,随手拔了根草,草头含在嘴里,草尾握在手心,感叹道:
“真爷们的伟大啊!”
漂漂望来,忍笑道:
“你信与不信,这都是我的知心话。”她起身,遥指南面梯田:
“我如今如那片稻田,虽是幼苗,尚还青嫩,可我相信,经历过春风夏雨,只要等到时机,秋天一到,那便是丰收。”漂漂望向千业,认真的道:“秋天,我要如同这片稻田,颗颗饱满,硕果累累...”
千业哼笑一声,当头一棒道:
“万一久逢干旱,万一天灾人祸,来场洪水或是大火...”
“那我就等来年...”
“我还以为你会说出要与天斗的大志气话来,却竟然只是等...”
“我不会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