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景象,触目惊心:李世成跪卧在地面上,血,由他的发流到衣襟,地面上早已汇成一片血池,他的手仍轻触在帘怡的腹部,手被衣襟上落下的血染的通红,最终,身子一晃,朝一侧缓缓落地。
婢女惊呼一声,响声彻亮,随后惊吓过度,昏倒在地。
帘怡泪眼婆娑,手里拿着一根发簪,发簪上的血,仍在一滴一滴的落,直到李世成倒入血泊,她凄凄的笑了几声,随后摸了摸腹,举起发簪来,漂漂反应极快,三步并作一步,迅速伸出一手,将帘怡拿着发簪的手臂紧紧抓牢,阻止了帘怡的行动,又朝一旁吓傻着的妍芯喊去:
“郡主,快过来帮忙...”
妍芯闻声,顿时清醒,忙走了过来,夺了帘怡手里的簪子,将簪子丢在一旁,又抱住帘怡,两人皆是失声痛哭。
一时发生的太快,几人,惊的惊,慌的慌,哭的哭,昏的昏...
突然一阵风,风过后,一人便立在门口,几人望去,却见了一红衣女子,高冷的气息萦绕周身,艳绝的容貌落于烛火夜色中,她步步走来,像是踏在云端上,飘逸却不散漫,她睥睨几人,微微皱眉,冷艳的声音道:“簪子给我...”
简单几字,不容商议。
漂漂回神,一时觉得这个人影哪里见过,漂漂先将此想法压制下去,忙拾起地上的簪子,却并未递给那女子,紧紧握住,反问:
“你是谁?”
这是杀人的证据,目前分不清对方是敌是友,漂漂若是将簪子递出,万一对方拿着簪子作出要挟,那她们岂不是被动?
红衣女子眼眸闪过微波,朝漂漂投来,此时,却听帘怡道:
“她是我嫂子。”
闻言,漂漂迎向对方投来的目光,将簪子递出:
“奴婢失礼了!”
“无妨,我倒是欣赏你的心思,适才此地发出一声惊叫,我能听出这边的异动,想必,过不多久,众人也会前来,你们做好心里准备。”
此时,已听到一阵喧哗声往院子里过来,那女子打开窗户,便飞跃了出去,漂漂急忙起身,将窗户关好...
便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率先进来的是月湛与月秦峦,接着便是太傅与郡守,后面还跟了许多陌生人,漂漂瞧着那装扮,应该是朝廷官员了!
“快传大夫!”
“世成,我的儿...”郡守夫人走了过来,跪在地上,忙抱起血泊中的李世成。
后面传来许多口杂声,估计都在猜测此事,月湛过来,握住李世成的手,似乎正在运气...
此时,又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太傅大人又是气又是担心的问道!
漂漂等人知道此时说的每个字都是要定案的,便都默契的哑口不语,只做被吓坏的状态!
“是我,是我杀的李郎!”帘怡气若游丝,缓缓道!
漂漂忙跪下,道:“少夫人受了惊吓,有些胡言乱语了,奴婢先带夫人下去休息。”
太傅大人何其聪明,一听,便点头,深叹:“也好,你扶少夫人下去稍作休息吧!”
只是,漂漂怎么也没料想到,那地上的婢女突然醒来,忙爬到帘怡身边,大哭道:“少夫人,你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能杀了他...”
郡守大人眼睛猩红,站立到婢女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
“你刚才说什么?”
婢女猝不及防的抬头,惊讶的望着郡守:“老爷?”,她又看了看四周,才发现原来那么多人在,慌慌张张道:
“我……奴婢,奴婢一进来就昏厥过去,并不知情!”
郡守大怒:
“作死的奴才,你瞧瞧周围这些人,都是没长耳朵的?刚才还说杀人,如今又不知情了?还不如实说来。”
连着几番嘶吼,震耳欲聋,那女婢忙跪下,凄凄哎哎的道:
“奴婢听见大人和少夫人吵架,大人总是以什么秘密要挟少夫人,少夫人被逼的走投无路,便说要杀了大人,老爷,少夫人虽这样说,可并没有真的下手啊!”
已另有朝廷官员问道:
“什么秘密?”
“听大人说,那个秘密,涉及到欺君之罪,表小姐的死,也和这个有关,大人……大人说,表小姐听到了不该听到的,所以,便要除掉表小姐!”
郡守大怒:
“胡说,你这个奴婢,究竟受何人指使,世成待人一向谦逊有礼,你为何要污蔑他,陷他于不仁不义,来人,将这血口喷人的奴才拖下去,严加拷问!”
那婢女似有豁出去的力量道:
“老爷,奴婢知道您心痛大人,可奴婢说的句句属实,您知道大人醉酒后对少夫人做的那些事吗,少夫人身上全是伤,您若不信,您派人去查!”
忽而又转向太傅,痛哭道:
“太傅老爷,您救救小姐吧,若大人不是以那个欺君之罪的秘密作为要挟,小姐早就想要休离,她是为了老爷啊,日日夜夜承受大人的恶打,太傅老爷,救救小姐吧。”
漂漂惊愕的望着那婢女,心中甚是难安,她的嘴中反反复复的在提那个秘密,表面上看,好似为帘怡诉说委屈,实际却不停的在引导大家往那个秘密上去探寻,这婢女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婢女,引妍芯和自己过来,恰好听到帘怡和李世成吵架的话,不该昏过去的时候昏过去,不该醒过来的时候突然醒来...
兀自想着,却听嘹亮的一声,这一声贯穿了整个屋子:
“什么欺君之罪的秘密,说于本宫听听!”
众人齐拜:
参见皇后娘娘!
漂漂见众人叩首,也忙跪拜叩首,又悄悄抬眸,便见了那样一个人,话本子里说道过的,一身的富贵气派,虽不华衣丽服,却也遮不住雍容的气态。漂漂想着一个词:母仪天下,莫非这就是母仪天下的模样!
“都免礼!这里如此吵闹,本宫便过来瞧瞧,究竟是为何事?”皇后瞧了一眼地上的李世成,命道:“去将刘太医请过来,要快!”
一人领了命速速走了出去...
太傅忙叩首道:
“多谢娘娘!臣惶恐,如此深夜叨扰到了娘娘休息,臣即刻命人打理好别院,将娘娘送到别院休息!”
“无妨,本宫既然亲自撞见,那便没有回避的理由,本宫很想知晓,那个欺君之罪的秘密!”
此时,已有御医进来,提了个药箱,那人忙朝皇后拜了拜,皇后急忙将他扶起:
“刘太医,救人要紧!”
那所谓的刘太医,不急不缓的走到李世成身边,把了脉,翻开眼睛看了看,随后对身边的徒儿道:“你们将人抬进里屋...”
“世成...”郡守夫人悲痛的哭喊!
“老夫人请留步,里面若没有我的吩咐,请诸位切莫擅自进来!”
说完,刘太医进了里屋...
皇后盯紧了那女婢,言语掷地有声:
“你好好说,如实的讲,本宫在此,你无需顾忌任何人!”
皇后言语一出,没有任何人再作声,连郡守夫人也把哭声压了下去,屋子里静的出奇!那女婢点头道:
“请娘娘为我家少夫人做主,少夫人她...”
“本宫只想知晓,那个欺君的秘密!你是少夫人身边最知心的人,平日里的事,不说全部知晓,好呆也知晓个七八分!你将你所知的说出来,本宫酌情处理!”
“是,娘娘,那个秘密是...是关于淮南王的未婚妻...”
“闭嘴”
“住口”
郡守和太傅怒止,却又闻皇后不温不火的道:
“说下去,本宫在此,谁再敢插嘴一句!”
众人再不敢多言,全又安静下来,太傅与郡守相视一眼,露出无尽的担忧,漂漂再去看月湛,却见他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那副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还是那么的让人耐人寻味...
因看着月湛,便又想到另外一个人,月秦峦,此刻,却不见了月秦峦,明明和月湛进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人去哪了?
“是的,娘娘,奴婢曾无意间听到,大人说淮南王在七岁那年,便被一个神秘人看中,神秘人要求王爷做他的女婿,而且终身不能纳妾续弦,老王爷身前欠了那神秘人一份人情,此事,便答应下来!此事,当时身边这位姑娘也可作证,她也是亲耳听到过的!”
那女婢瞧了漂漂一眼,漂漂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惊,此惊未平,一惊又起,原来,李世成讲的那番话,她也听到了,那么,这女婢自然也告诉给了帘怡,帘怡后来便又去问李世成,只是,这为何又是欺君之罪,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
原来,这个婢女对自己是这番用意,原来,婢女先前支支吾吾不说,是一直在等一个重要的人物,这人便是皇后娘娘...
漂漂将头低下,不看任何人的眼睛,想着该如何作答才好,却听皇后道:
“小孩家的亲事,也不足为道,何来欺君?”
“奴婢总是听见大人将此事作为要挟,说,他若说出去,太傅老爷和淮南老王爷便都犯了欺君之罪!”
“要挟?欺君?”皇后连连反问两声,嘴角露出笑意,直望着月湛道:“淮南王,你父亲那样的人,也会欠人家的人情?终身不能纳妾续弦,如此荒诞之事,老王爷竟然轻易就答应了,看来,这个神秘人不简单啊!”
“娘娘的疑惑正是在下的疑惑,本王也想听个究竟,那神秘人到底是何人?”
“此话听来,淮南王确实不知情,只是,你未来王妃早已所指,此事,老王爷莫非也瞒着你?”
“此事,家父并未隐瞒...”
“如此,你倒是说出来,是哪家的姑娘?本宫也好定夺,究竟算不算得上...欺君!”
众人的目光全部落向月湛,却见他不紧不慢道:
“娘娘,家父临终前,是说了这么一件事,却并未告知是何人士,身在何处,何时的渊源,如今我也很是好奇,我的那位正妃究竟是何人物,臣也借此机会向娘娘打听一二?”
“说来听听!”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与这首诗有关的一位女子,娘娘可曾认识?”
明显的,漂漂见皇后面色十分难看...
月湛又道:“家父说到此事时,和我念了这两句,想必是有些联系的。想来,家父那个年代的事,或许,娘娘更为清楚!臣斗胆向娘娘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