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婉也听说过关于这位顾家大少的感情生活，她心知不该接的话不要接，以免给顾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思索了一下，找了个话题，害羞地冲对面坐着的冷峻男子说：“晋文哥哥，我读过你的一篇研究，写的可真好啊。”
顾晋文抬眸回：“哦？哪篇？”
胡婉婉颇有些得意，来之前她特意看了顾晋文的一篇学术报告：“就是那个，写水螅虫为什么会自杀的。说到这个，这些生物也太可怜了吧……”
她还没说完，顾晋文就打断了：“我没写过水螅虫。我只写过水螅纲帆水母集体自杀的原因分析。”
空气冷凝了，没人说话。原本和胡父胡母唠家常的顾父顾母面面相觑地尴尬一笑，胡婉婉结巴半天然后脸通红地低下了头。
她匆匆忙忙看完一篇几万字的报告，本来就被文章绕的七荤八素没仔细看，想着能当个话题就行了，没想到连主要对象都记错了。
桌子底下顾泽瑞踢了顾晋文一脚。
顾晋文躲开，端起茶喝了一口，眼神游离。他想起了叶清漪，在这篇论文发表前，他曾经给她看过。叶清漪只扫了一眼就指出这篇论文有一个很大的漏洞，没有考虑温度的影响。
现在不知道她吃没吃晚饭？是不是又在吃垃圾食品？
叶清漪省去了新手机的支出，开开心心地把准备买手机的钱转用来吃晚饭。
她选了一家淮扬菜馆，印象中，有一个女性长辈做淮扬江浙那边的菜特别好吃，不过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在临川吃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吃过了。
“帝都就这点好处，全国各地的美食都汇聚在此，想吃什么都能吃到。”闻着美食街飘来的香气，叶清漪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羡慕帝都人民。
“要一条醋鱼，一个两吃虾，一个狮子头……”在服务员惊讶的眼神下一口气点了6个菜，叶清漪觉得还缺点什么，“是不是少个汤？哎呀！你放心，我都能吃完，再不行我还能打包呢。诶！就这个，文思豆腐！”
景湛也在吃这道菜，文思豆腐。
预留下的最后一个单间里，没有精美的餐桌，高档的灯具装潢和假山流水景观，只有一张小方桌，三个小板凳，头顶一盏简单的白炽灯。墙是淡粉色，装饰着几束干花和一整片墙的便利贴，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景湛一勺一勺地喝着凉了的文思豆腐羹，这碗是他留给自己的。
“味道好像淡了点……下次应该可以试试先炒熟牛肉，香菇留着一起炖？你说呢，妈妈？”话音一落，景湛呆住身体，手微微颤抖，勺子和空碗发出叮的一声。
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呵。我在和谁说话……”景湛本来微微上扬的唇角一点点变平，他捂住脸无助地缩在凳子上。熙熙攘攘的声音被隔绝在门外，夜色深沉地照进来，它无法安慰这个失落的青年。
“文思豆腐羹呢，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阿湛，刀工和火候你可以以后慢慢练，但是这个做菜的顺序可要记好了哦~香菇去蒂，冬笋去皮，切成细丝；牛肉切沫；加清鸡汤一起煮，都熟了之后呢……”
“捞出，另取清鸡汤加入，汤沸前一刻加切好豆腐丝，少许青菜碎。”青年暗哑的声音散开，空空荡荡地敲击四周。
黑暗里，没有记忆中那道温柔的女声细心地教授他。有的只是浸在回忆里漫无边际的海水，一浪一浪地冲击他的双耳，他的喉咙，然后是母亲最后的嘶吼声。
“活下去！阿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