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19：00～21：00），浩隍城太守府大殿。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卫魁践言大宴三日。
角落的一张宴桌上，坐着五位将军，周焌、周漓、卫良、卫决和志勋。
卫成战后让人把洪棋和他二哥送回村里，并托心腹带了些钱去，嘱咐着别让人看见。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里，再也没有出来。
“我去叫卫成吧。”志勋放下筷子，正要站起。
卫良把手放到志勋肩上，“我刚叫过了，让他一个人待会儿吧。”
“唉。”志勋叹了口气，“希望他早点调整过来吧。要是昨晚不贪酒就好了。”
卫成此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要是昨晚不去村子里讨酒，就不会遇到洪棋，要是没有给洪棋钱，洪棋可能就不会死吧。是卫成亲手给的钱，所以才会如此难过吧。
“今天我也跟着去了村里。”周漓喝了口酒接着说道，“村子里没什么人了，大部分田里也没了作物，一些村民就饿死在道上，也没有人掩埋。”
“等过些天，那些投降的士兵应该会放回村里吧。”卫决说道。
“你爹......”卫良看了下周围，又看了下卫魁，“大都督说等半个月后粮食运到，就起身攻打豫阳，到时候那些放回去的士兵又得被征到军中。若是不想从军，就只能跟着其他村民一起做流民了。附近的村子很久都不能恢复生机了。”
“这样下去，战线越拉越长，平州又没有产出多余的军粮，都靠司州补给。如果运粮路上遇上半个月的雨季，我们前方的士兵不都得饿死？”志勋曾做过督运副令史，所以对军粮补给比较在意。
“但若是停下来作休整，至少也要等上一年的时间吧。”周漓说道。
“平州的五子良将，近来病死两人，一人叛逃瑜州，只剩两人。所以大都督才会如此着急，想要尽早攻下平州吧。如果再等上一年，平州怕是要被何普占了大半。”卫良说道。
志勋摇了摇头，“但还是有些走险了，若是补给不时该如何是好？”
“即使供给及时、粮草充足，没有援军的话，以我们的现在兵力还是很难攻下豫阳。”周焌说道，“一年是等不了，但或许可以等上两三个月。等司候病愈，出兵从牧北攻下小究，到时候两军合兵，再攻豫阳就容易得多了。”
“嗯，等到那时候兵力足够了，或许就不用从村子里征兵了。”周漓说道。
卫决点了点头，“那样就太好了。”
“或许我们应该去说服一下大都督？”志勋问道。
“哈哈，好啊。”卫良笑道，“你们去吧，别带上我哈。”
志勋脸上出现三条竖线，“额...我明天还有点事，咳咳...那就......”然后把目光转向剩余三人。
周焌和周漓对视了下，然后转向卫良和志勋，四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一致看向卫决。
感受着四人莫名的眼神，卫决不禁挠起了头。
当然他们四人的举动也不是没有道理。卫魁虽然性格脾气不好，但却唯独很疼爱自己的独子卫决，军中的人也都看在眼里。如果是卫决去说，应该会容易得多吧。
......
翌日，正午，靶场。
周焌骑着马穿过。
“咻！”
“哒！”
箭矢破空，正中红心，远处箭靶的红心上插满了箭矢。
“啧，还是赢不了你啊周焌。”卫良说道。
“你差的还远呢。”志勋看着卫良的箭靶，不禁摇头道。
“是啊。”卫良又取下一支箭矢朝箭靶射去，这次倒是射中了红心，但这是在没有移动的情况下，“还得多练练。”
“哒！”一旁卫决和周漓也射完十支箭，卫决正中八支，而周漓只有六支。目前看来，周焌和卫决射得最准，然后是志勋、周漓，卫良差得最远。如果卫成在场的话，怕也是不及周焌和卫决的。
“看来想要练好箭，酒是不能喝了啊。”周漓调侃道。
“哈哈。就算现在让周焌喝下一坛酒，我们也还是比不赢他。”卫良说道，“我还没见周焌射偏过呢。”
“是啊。”志勋接着说道，“但我也没见周焌怎么练过，怎么就能射得这么准呢？是有什么诀窍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卫良得意地笑了起来，“因为周焌练的不是射箭。”
“嗯？”志勋皱着眉，“你是故意让我听不懂的吗？”
“那是你太笨了啊。”卫良笑道，“周焌练的是心境。你没注意到吗，他经常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打坐，看着也不像是练功，而且一坐就是两三个时辰。你要是能有这境界，还愁这点箭射不中吗？”
“那我是学不来了，还是多练练吧。”说罢志勋又取下一支箭矢朝箭靶射去，正中。
“周焌你这扳指。”这时卫良看到周焌手上的木扳指，“用很久了吧，都是擦痕。我有一枚质量尚好的玉韘，一会儿去取来给你用吧，放着也是放着。”
周焌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扳指用着顺手，等坏了再换吧。”
这木韘周焌已经用了六年，六年前到周焌手里时便有这些擦痕，不曾变过。这是师父唯一留给他的东西了。（是的，周焌还有个师父，但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好吧。”
“今天谁见过卫成了吗？”周焌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
“走吧。”周漓收起弓箭，“大都督应该也醒了吧。”
五人骑马回到城里，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找卫魁。
......
刚过午时，浩隍太守府门口。
“你爹也真是难缠，费了这么大功夫，我嘴都说干了。”卫良摇了摇头。
“这算好了，你知足吧。”志勋笑道。
“要不是卫决在，我们早就被赶出来了吧。”周漓看着卫决说道。
“也是。”卫良点了点头，“好在是说成了，我们也算是做了件好事吧。”
“嗯，你还真是个大好人呢。”志勋调侃道。
“好了，我们走吧。”
最终卫魁还是答应了，停留休整两个月，两个月后如果司候没有发兵，便不再等。
......
太守府旁的一处别院里，卫成坐在树下择着花瓣。
“咚咚咚！”院外传来敲门声。
卫成轻叹了口气，站起，走到门前。
院门打开，五个年轻的将军戴着斗笠，或扛着锄头，或挑着扁担箩筐立在门前。
卫成看着门口的五人，皱起了眉，不知所为何意。
卫良扔给卫成一把锄头，“走，干活了。”
卫成愣了一会儿，看着手里的锄头，笑了起来。
......
申时（15：00～17：00），迟阳斜照，福陇村，一片荒田里。
有人推着耕犁，有人挥着锄头，有人挑着箩筐，六位将军和十几个士兵一起在田间挥洒着汗水，一片繁忙的景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