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特帝国的王宫位于整个帝都圣朗德尔的正中心,宫殿群从北向南延伸,正中央便是维奥莱特二世、费雷尔国王所居住的主殿。主殿与侧殿相通,由一面石墙相隔。侧殿是专供帝星师占星的隐室,通常情况下只有凛夜单独一人来到这里,随时听候国王差遣。而凛夜为了实现那天夜里答应白涟舟的承诺,想教他点有趣的东西,就把他也带来了王宫。这里有最丰富的图书数据,能看到很多或有趣或实用的水元素灵术。
白涟舟第一次到一个国家最核心的地带,对所有事物都充满了好奇。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图书馆,像是他在小说中读到的那种魔法书籍的藏书阁,各式各样的书陈列在书架上,这其中不乏有许多上了年头的旧书,其上的古文模糊不清,很难辨认。白涟舟用手一本本的抚摸过去,很想在这之中找到他最感兴趣的部分。
正殿窸窸窣窣传来人员走动的声响,白涟舟探头望去,明亮的光线下,两个女子跪在大殿中央。
白涟舟在离开萨鲁镇之后一直思念熙瑶。但千念万念也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合遇到她和格温德林在一起。白涟舟谨慎地观察着正殿之中的情形,大气都不敢出,已然陷入激动的情绪里,直到凛夜用力将他拽回到册殿房间内部,他才回过神来,扭头对凛夜说:“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的,我在萨鲁镇遇到的女孩子?”
“记得啊,怎么了?”
“你看王座之下的两个女孩子,”白涟舟又将凛夜拉回到原来的未知,用手指了指,“右边那个,是格温德林吧?靠左边那个穿着披着白色短绒外套的女孩,就是我之前在旅店里遇到的女孩子。”
“哦,她啊,我认识的,叫熙瑶。”凛夜双手环在胸前,“这小毛丫头又干什么缺德事了?被他爹叫来训话,‘罪行’不小啊。”
白涟舟恼道:“瞎说什么,格温德林能找到我,还得多亏了熙瑶呢!要是讨论灵使的事情,从头到尾熙瑶可都是第一目击者,问话的时候,她也是证人身份。”
随后白涟舟又将那日萨鲁镇的事情简要描述了一番,凛夜听了不耐烦的打断道:“几个月不见,这丫头本事倒是不小,还敢去找王室和灵族人的麻烦了。我可警告你啊,你现在是占星族的人,说话做事要以占星族自居,别把功劳全都归结到别的族系中去。再说了,救你回来的可是格温德林,跟她什么关系?”
“你……你说得对,格温德林的确是个好女孩。”白涟舟无言以对。
“你以后跟格温德林混熟就知道了,她就两个特点,一个是爱逞强,另一个就是爱炫耀,反正哪个都不讨人喜欢!”
白涟舟听了忍不住想笑,反驳道:“你可别瞎说,格温德林最起码仗义的很,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她拖后腿,但是她却很细心的照顾我……”
“啧啧啧,瞧瞧你说话那语气,你不会,喜欢上她了吧?我之前只见过女生有恋爱大脑,没想到你也有啊,”凛夜一脸八卦,“我可跟你说啊,真正把你带入维奥莱特帝国的人可是溶魅族长和我,要是没有我的占卜,没有族长的允许,别说是认识格温德林和熙瑶了,你连灵术师的毛儿都见不着。”
白涟舟道:“我当然知道是你和师父的功劳,但格温德林也不是一点苦劳都没有。”
“师弟,我可实话跟你说吧,外面那俩女的,你可一个都招惹不起!格温德林凶起来,那可就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母老虎,你别看她外表人畜无害,善良漂亮,打起架来可手下不留情的!若是没两把刷子,怎会成为前任灵族族长钦点的大灵使呢?”
白涟舟惊道:“她是皇魑族长亲自选的灵使?”
“当然了!你以为呢,你好好学灵术,咱俩跟她搞好关系,她肯定是未来的灵族族长,这样咱们还能沾沾她的福气,你说是不是?”凛夜的脸上有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白涟舟翻了个白眼,回道:“随便你,她以后是不是灵族族长,跟我没半毛钱关系。你未来还是占星族族长呢,有什么好巴结别人的?”
“咳咳,你看看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凛夜一脸骄傲自豪的神色,轻轻咳嗽两声缓解下激动的情绪,“好了,这些事心中有数就好,不要老在嘴边上提,这样多不好。”
熙瑶还是没有回绝瑛爵的要求,此刻正跪在维奥莱特二世费雷尔的王座之下,像是等待宰杀的羔羊一般,表情惊惧紧张。与她作伴的大灵使格温德林,以同样恭敬的姿势跪在她身侧。
王座之上的维奥莱特二世国王没有任何表情,纤长的睫毛仿佛柔软的黑色羽毛般垂下来,面容之上笼罩着一层高贵的神圣感。他的琥珀般的面容脱离了闭目沉睡的状态,抬眼看了看跪倒着的熙瑶和格温德林,发问:“都起来吧。大灵使别来无恙?”
格温德林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回陛下,灵族一切安好,属下自然一切安好。”
“大灵使也不是蠢笨女子,应当是知道本王有位公主叫做莫妮卡吧?”维奥莱特二世双眼再次紧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侍从将她血淋淋的从萨鲁镇带回来,浑身上下一千多处密密麻麻的伤口,连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没有,格温德林,你作为大灵使,你应该明白你的使命是接替并辅佐你的族长,给每一位灵使起表率作用,认真执行每一个任务,而不是一直平生事端,你们灵族嚣张惯了,是不是觉得这些年犯下的错误还不够多?”
白涟舟听闻瞠目结舌——他亲眼目睹了莫妮卡的惨状,巨大的灵力已经将她的身体支离破碎,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活下来!
“您应该了解帝女的心性脾气,尊敬的国王陛下,您并不应该一直质问并责备属下,属下不敢造次,依照帝女的灵力等级,属下也无法对莫妮卡殿下造成如此致命的伤害。至于是谁,属下也不知道。”格温德林的眼睛仿佛幽蓝色的海底,神秘静默。
熙瑶并不敢接话,也不敢抬头看国王费雷尔,眼神游离之间,突然瞥见了在侧殿偷看的凛夜和白涟舟,目光震颤且疑惑。
这一举动并没有被维奥莱特二世发现,她也瞬间将眸子收回,朗声说道:“父王,女儿在被创世使者带回到人鱼宫殿去之前,在萨鲁镇停留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萨鲁镇的灵力波动吸引了周围沉睡的灵兽,至于之后发生的事情,女儿就不知道了。”
格温德林听闻心中一惊,歪头看看熙瑶,不知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发现白涟舟的存在,出言争执道:“恕属下直言,熙瑶殿下,您应当清楚暴动的灵兽灵力强大,莫妮卡无故招惹,被直接杀死都不出乎意料,属下当时也在现场,也有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但是由于当时还有一人在场,我无法两者兼保,所以优先选择了没有灵力基础的同伴。”
“你的那位同伴是谁?”国王费雷尔发问道。
“禀陛下,是我在萨鲁镇的旅店之中救下来的一个酒保,我与他也只不过一面之缘,但实在不忍心遭受如此灾难,就将他带离了萨鲁镇。”格温德林思索片刻,并没有将实情完全说出。
“父王,事实并非如此!”跪倒在地上的熙瑶一听这话,立马直起腰来,语调激动的反驳,“大灵使所带走的那个少年,正是帝星师所占卜出的新灵使,名字叫做白涟舟,我和莫妮卡二人都跟他有所接触,望父皇明察。”
听到熙瑶点名,白涟舟浑身一个激灵,凛夜连忙按住他,低声道:“先别着急,听她后面怎么说。”
维奥莱特二世目光一凛,只淡淡扫了格温德林一眼,她吓得跪了回去,浑身发抖道:“国王陛下,属下所救并非白涟舟,只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
听到这里,凛夜拍拍白涟舟的胳膊,问道:“当时灵兽的灵力那么强大,格温德林身受重伤,莫妮卡也几乎是死人一个,你怎么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白涟舟一听着急了:“谁说我没有受伤的,当时我从城墙上跌落下来,摔得昏迷不醒,谁知道是不是内伤,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凛夜的语气颇为严肃起来,“你在经历了那次灵力波动,就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在那种强大的力量面前,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吗?”
完全没有,可能是格温德林当时为了救我,将我保护起来了吧?我只记得我被一面冰墙牢牢封锁起来,最后我怎么喊她她都好像听不到,看到莫妮卡死后,突然就带着我逃出了那座城市,一路上我都是被她拖着跑,哪有时间顾忌什么别的感受。”白涟舟一下被问住了,仔细思索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将他会用风盾的事情隐瞒下来,没有告诉凛夜。
“这不可能!如果一个灵兽的灵力已经足以将莫妮卡致死,至少也该是个高等级的灵兽,你是绝不可能在它附近的地方活着逃出生天的。况且连我都跟不上格温德林的速度,你又是怎么跟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