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莫妮卡的另一只手仍旧死死攥着白涟舟的手腕,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总得告诉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因为……”白涟舟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还被莫妮卡的指甲抠的生疼。的确,这样免费去圣朗德尔居住的条件简直太诱人了,他都有些把持不住,但他想接触的不是王室,是镇世决,跟着个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吓人了。
“因为我要在这里结婚生子,要是去了圣朗德尔,我的心上人怎么办?”
此话一出,莫妮卡的面容再次绷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心上人?你该不会是喜欢昨天晚上那个厨师姑娘吧?”
“啊,对,就是她,我就是想跟她结婚生子的。”白涟舟此话一出口有些后悔,因为他马上联想起了莫妮卡早上的时候提到的“大人物”,但唐娜在实力上却照着莫妮卡差了一大截,该不会......
“我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熙瑶是不会嫁给你这穷小子的。”
“你认识熙瑶?”白涟舟问道。
“当然认识了,还跟她很熟呢。”莫妮卡手上一发力,重新将白涟舟按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莫妮卡能看上的人不多,你倒是挺随我眼缘的。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知道,熙瑶到底是谁啊?”
白涟舟紧张到了极点,这女人力气大得很,自己生怕暴露,丝毫不敢动弹。他的大脑根本无法思考莫妮卡的话,而是一味地叫自己逃走。他咽了口唾沫,道:“还是,不要告诉我了吧……”
莫妮卡突然松开手,站起身来目不斜视地从白涟舟身边走了过去,又走回来,来来回回地踱步,每走一步,她的首饰就会发出“叮铃”一声脆响,听得白涟舟惊心动魄。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妮卡终于停在白涟舟面前,掰过他的脸,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声音却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知道也好,免得她夺走了我的猎物。”
“猎物?”白涟舟害怕得上下牙齿直打哆嗦,心道完了,灵使托克一死,小镇上奇怪的人就只剩下自己了。如果原本他对维奥莱特的灵术世界有那么一丝向往的话,现在的他,只想马上逃离这家旅店,回到他心爱的弗吉利亚。
“本来你是不够资格的,不过现在看来,你很优秀嘛。”莫妮卡突然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别出声,你听——”
白涟舟屏息静气,突然房门之外几声脆响,随即有人破门而入。定睛一看,是唐娜和她的两个侍卫。白涟舟终于得救,识趣的端着餐盘撤到门边。
只见三个人一人一张椅子坐下来,莫妮卡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屋子里就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空气都扭动成了一个漩涡,小小的房间突然显现出几根绿色的树藤,不断发出诡异的骨骼扭曲声。
“莫妮卡,怎么什么热闹您都要凑,身为王室宗亲,还要跟我们这群地头百姓抢猎物,不觉得害臊吗?”唐娜倒了一杯茶,动作随意的放在莫妮卡面前。
“你知道在维奥莱特帝国,如何给贵族奉茶吗?我记得你是出身灵术世家的呀,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啊,还是说,是你的灵术太低劣,连礼仪都不配学,呵呵呵......”莫妮卡低头笑笑,指甲一下下敲打着有些发烫的茶杯,“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唐娜。你们三个好大的本事,敢杀我的护卫。”
唐娜冷声道:“承蒙您夸奖。”
莫妮卡转过脸来,轻轻抚摸着身后那些凭空出现的树藤,仿佛一个母亲正温柔的抚摸自己的孩子,她手腕上突然显现出一道道银白色的纹路,像是烧伤后的皮肤一样在光滑的皮肤上延展开来,肌肤深处渗出墨绿色的液体,“不过也难怪,唐娜,你怎么也算是个优秀的中下等灵术师了,三番两次的出言不逊,我不与你计较。你不会真的以为你能跟那些高等级灵术师相媲美,用你那点微乎其微的灵力与我抗衡吧?”
“你现在费什么力气啊,等着一会儿还有的打呢。”唐娜一挥手,屋子便笼罩着骇人的寒气。
白涟舟感觉到浑身都冷得发抖,忍不住将餐盘往身后一丢,抱紧自己的身体靠在门框上。
莫妮卡又道:“你们这么大一个家族怎么就派了你个不入流的灵术师过来?不会是你们灵族没有人了吧?叫你们灵族族长来见我呀,哈哈......你呀,就是运气太差了,好不容易来了萨鲁镇,结果第一个碰上的人就是我,真是紧赶着替你们族长送死。不过可惜,可没有什么皇魑族长站出来替你们撑腰了,还是我留下来替你看看鹿死谁手吧。”
唐娜表面镇定,实际一直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她站起来,对着莫妮卡说:“萨鲁镇灵力波动十分混乱,如果你是为了这里暴动的灵兽来的,那我退出。”
莫妮卡皱紧了眉头,摇了摇头,认真地回答道:“唐娜,你应该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无聊到跟你们抢几只灵兽的。而且你不要忘了,灵力波动是因为什么,是灵使啊傻瓜!你不会以为就凭你那点信息量,就能比我们更快找到他吧?居然说是来找灵兽的,真是太可笑了。”
唐娜没有接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希望你到了另一个世界呢,帮我向皇魑族长问好。就告诉他,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灵族,真是一群废物。”莫妮卡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唐娜和她两个侍卫的头便以“哆啦咪”的声音依次落地,化作一团红色的冰花,扑簌簌的落到地上。
说完她抬起手倒了一杯茶,茶水一条细线似的慢悠悠地填满茶杯,过了很长时间,才将这杯盏填满。
她放下茶壶,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苍白的面容正对着白涟舟,她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脆生生的声音随即响了起来:“白涟舟,你现在知道我的实力了吗?”
白涟舟被这突如其来的杀人现场吓得不敢动弹。他离其中一个侍卫的尸体很近,那颗脑袋掉下去时,血液几乎擦着他的鼻梁喷洒出来,一颗眼珠从血水之中慢慢滚到他的脚边,冒着灼灼的白气。天色渐渐昏暗下来,酝酿出一种氤氲的森冷感,驿站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再没有人出声说话,他的双眼盯着莫妮卡的暗蓝色纱裙,一时间难以挪开。
“别……别杀我!”白涟舟用颤抖的声音求饶,“莫妮卡,我跟你走,去圣朗德尔,你别杀我,我求你……”
“那你不就辜负了你的心上人?”莫妮卡回过头来,目光盯着白涟舟的脸,“其实我也怪心疼你的,逃,你是逃不掉了;不过现在你总该给我一个留你活口的理由吧。如果说不出来,我该拿你怎么办好呢?”
白涟舟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方才又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吓得灵魂都出窍了,一想到自己是在跟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共处一室,此时此刻的害怕不是装出来的,是来自一个还未成年的少年内心深处的恐惧。他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大喊着熙瑶的名字。
“等会儿,你先别着急大喊大叫的,熙瑶不是个厨师吗,你是怎么认定她就能救你的?你难道是灵术师?”莫妮卡蹲在白涟舟面前,一把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边喝茶边惊喜的问道:“莫非,你就是那个从未露过面的新灵使?”
白涟舟心想不妙,只好装傻道:“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求求你饶了我吧……”
“还装上瘾来了?你会灵术,还是占星术!不然,你怎么会被熙瑶的灵力气息吸引过来,和她走的那么亲近......”莫妮卡的指甲轻轻的划过白涟舟的脸,以一种边哄边威胁的语气说道:“念在你长相英俊,我可以暂时不杀你。不过我不喜欢撒谎的弟弟哦,你要是现在跟我说实话,我就网开一面,暂且放过你......如果你不乖乖听话呢,我保证,你比他们死的还惨......”
白涟舟紧紧咬住嘴唇,他的牙床都在颤抖。
“你,是不是占星族的新灵使?”
充斥在房间里的巨大树藤像是感应到了莫妮卡的指令,纷纷争先恐后的向白涟舟的方向涌来,藤蔓上黏糊糊的树脂“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散发出十分刺鼻的气味。
“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喜欢熙瑶,是真心的......殿下,我真的就是一打杂的,不知道的,我也不敢瞎说呀。”白涟舟咽了口唾沫,逐渐冷静了下来,“不过前几日,我们后院路上突然暴死了一个叫托克的灵术师,估计那就是您要找的人......”
“你要是不说实话,这可就是你的下场了哦。”莫妮卡的表情突然狠毒起来,在她脚边的地面上,直挺挺长出几簇锋利的冰晶,三三两两缠绕着藤蔓,穿刺进入了唐娜的身体,一直从脚底斜斜插入大腿、小腹,最后洞穿心脏和头颅,在头顶炸裂开来,密密麻麻的肌肉纹理翻了出来,像一个巨大的气球炸开一样,血液和树脂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白涟舟喉咙眼里泛上一股浓郁的恶心感,背过身子呕吐起来。
“白涟舟,你也想试试被戳穿的感觉吗?”莫妮卡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