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明血液化作小浪潮,在体内翻滚,摸索,好一会儿后,才锁定那些被暗纹所标记的区域。
不会有问题吧?冰心看着那些部位中还有自己的重要内脏,心里有些犹豫,自上次作死未遂之后,他现在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了一点犹豫。
咬咬牙,强行下定决心,这些燃着小火苗的血液便开始向那暗纹蔓延,逐渐接触。
咦?紧张地望着两者相碰的那个瞬间,冰心卵足了劲,预想之中的剧痛却没有传来。他暗自送了口气,却仍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接下来的,才是最重要的。
在外界血液的浸入下,那些刻有暗纹的血肉便开始融化,变为一滩色泽较黑的炎明血液,浮在迎面而来的娟娟长流之上;而涌过去的鲜血,则慢慢填进留下的黑洞中,渐渐凝固,有了实感,形成新的血肉与器官。
在这新老交替的过程,终究还是有一段空缺时间,这时,冰心如愿以偿地感到了难受的滋味。那是一种奇怪的疼痛,不是很刺激大脑,但也有不轻的痛觉,类似于一种比较软的东西直接戳在肚子里面,不过还在他能承受的范围。
比起这实在的感受,他仿佛是听到了体内有河流潺潺流过的声音,就像某个内脏在大肆喷血,逐渐坏死一样。尽管知道现阶段应该不会出很大的事情,但这还是弄得他有点心慌。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些占有暗纹的血肉全都化为了血液,如一个小小的黑色湖泊般摊在身体某处。新生的组织基本成型,正良好的运作着,冰心强压精神上的疲惫与刹那的欢喜,开始将注意力聚集在绿色咒语那边。
绿色咒语现在位于冰心的小腹处,感受到冰心的意志,它张开了几条摇曳的咒文,如触手一般,向上升起,就像一个小支架。冰心现在便准备把这团黑血转移到那绿色咒文的上端,像一个盘子似的放在上边,使两者连接起来。
一般来说,这样肯定是不成的。再小的法阵,也必须在开座之后,以体内盈满的符文咒语为原料,通过法师自创的魔法逻辑,或是借鉴于他人的结阵方法。才能慢慢完成。
强行挪用他人的思路,不是不可以,但他人的法阵,完全是适应他人自身的,如果全部照搬,由于契合度的问题,很大可能会引起已有咒文的紊乱,从而发生危险。
而且,任何一道合格的魔阵,无论大小,其蕴含的魔力都远胜于普通的开座法师。如果低阶法师强行于体内结阵,心脏破碎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情况就是魔力爆炸,化为飞灰。
因此,冰心现在则是想用炎明之火裁决原力作为载体,主导暗纹魔阵的构成,凭借自身对炎明之火的超高契合性,掩盖身体对魔阵、咒文契合度严重低下的缺点,强行铭刻法阵;同时,接住自身这半元素的特性,缓冲大部分溢出的魔力。
又是一次刀尖上的狂舞,冰心一叹,说实话,这种玩命的做法可不是他的风格,就算一次侥幸没死,谁知道第二次会怎么样?事实证明,上次他差点就死了。
收敛心神,冰心打起十二分精力,端着这盆黑色血阵,缓缓走到那绿色触手旁边。炎明血液化为的浪潮小手,慢慢地推着,不敢有一丝颤动。暗红的血液逐渐接触到了绿色触手,形态开始变化,支脉开始衍生,密不可见的咒语组成的,一张精细工巧的暗金色法阵便绽放了它的盛世美颜。密密的符文上,时不时窜起一朵绚丽夺目的血红色小火苗,那是冰心的炎明之火。
冰心看着这有些炫酷的造型,呆了一会,马上将注意集中在那庞然大物下的绿色小小支架上,脸上一变。那几道好不容易被冰心修炼出来的绿色咒文从贴着暗纹大阵的一段开始逐渐变黑,慢慢延伸,像被侵蚀了似的。脆弱的小臂膀不住地颤抖着,好像马上就要断裂。
冰心立即从四周血肉中引出大量带着炎明原力的火苗鲜血,勉强控制其捏成几条模糊的锁链,勾在暗纹魔阵的各个脚。锁链绷直,企图减缓绿色咒文的压力。
可能是由于原力气息吻合,同化的痕迹没有向鲜血锁链中漫去,暗纹魔阵像是有意识的,死死盯着自己身下这小家伙,想把它残忍地碾死。
几种力量相互制衡,绿色咒文居然还真勉强撑住了,侵蚀的现象没有再向下蔓延,但冰心仍然焦头烂额。这两者持续到现在,依然还是对抗趋势,没有一点对接的迹象,如果一直如此,他的法阵大厦就相当于没有楼梯,如虚无之物,连之前凝练的绿色咒文也无法动用。
果然,随着腹部淡淡绿光开始收缩,退魔的感受慢慢来了,挺直的脊背像是失去了力气,驮着;空气中的魔力稀疏了些,不再那么听话地待在他身边;之前刚凝练的紫色符文也淡了许多,好像下一步就要消散。冰心大急,开始慌张起来。
“炎明!炎明!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我也一头莫展啊,没想到这暗纹阵的阶级居然这么高,可能都媲美那些黑等魔阵了。”
还有什么底牌吗?冰心不甘心,大脑疯狂转动。雷属性的魔法大都富有攻击性,更不别说他现在还只是初具雏形,无法解决现状;直感……也没用。他惊愕的发现,什么手段都没有了。
难不成从现在开始,变成一个废人?
一股危机感降临于心,惶恐一阵,终究还是无可奈何,最后竟是有些释然。冰心无奈,这能怪谁?怪炎明?那当时为什么不阻止?终究是自己作死,唉~
其实可以往雷属性方向发展吧?现在有个雷阶法阵造诣颇高的裁决者是我的班主任,还是我认的姐姐,跟着她的路,说不定能走得更远。到时候再想办法创新也行。
炎明原力也不一定要这样用,老老实实走裁决者那一条路也好吧?那条路也是无人踏足的,又很可能被让梅尔推演过,说不定能逼近绿园校长呢?
自己现在到底在往什么方向发展?把这法阵整上去又有什么意义吗?不说今后铭刻的咒文如何,单是绿色符文与它之间就势如水火吧?
算了算了,能活下来就行。
苦涩慢慢化开,不可收拾。
“等下,那是什么?”
像是听到了奢望,冰心猛地凝神看去,细小的光芒与黑色海洋的交织处,一根根微不可见的白色丝线从绿色咒文的缝隙中钻出,蜿蜒向上,绵延至黑色的那边,攀上暗金色魔阵。
“这是死药的丝线?”冰心貌似有点激动,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惊呼。
转瞬间,两者的交界面就缠上了一层白色茧纱,缓缓鼓动,随后慢慢褪去,一道道咒文出现,那几条咒语如斑纹一样,绿色与血红色混杂,不再颤抖,如牢固的支脚般,坚实地撑起整个暗纹魔阵。
“成了?”冰心现在倒有点茫然了,他将精神集中在那几道咒文上,反复研读,欣喜迸发,这正是他过去一年里刻画的那几道绿色咒文!
猛然意识到自身感官清晰了许多,睁开双眼,眼前的空气中都好像带有淡淡的血红,摸在空气中,指尖的触感都有点不同了。明显地,一股之前没有的通悟萦然于心。
竟然真的成了!冰心过了好一会,才接受了这事实,有点感慨。随后突然意识到,这种绝境重生的喜悦与苦尽甘来的甜美竟是如此美妙。
看来这世界还是有它值得称赞的地方啊!他第一次觉得,丧失了世界权能,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可能不失为一种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