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弘立,天下归一,前武林盟主陈玄德以武立国,深知江湖势力之强大,恐有后人效仿,颁布律法,收缴武器,速清江湖。
律法出,江湖中人携手反抗,遭东厂魏平生率锦衣卫绞杀,落荒逃窜,各地门派封山隐世,从此再无江湖,一晃便是十余载。
“我日后要做大侠,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那我便是琴师,游走天下,看遍山川美景。”
李寒槡端坐在马车中,回想着儿时与挚友的豪言壮语,幼时得知自己身世后不在愿做那红尘游客,劈碎古琴,举起了代表着死亡的武器。
也不知过了十余载,记忆中那比自己高上半个脑袋的话唠小子是否成为了心中的大侠。
“少爷,前方便是烟柳镇了。”马夫提醒道。
“找个地方歇脚吧。”季寒槡一身黑色锦袍,眉宇之间充斥着的英气和眼底那冷似寒冰的精芒。
马车穿过街道,这烟柳镇不大,却是繁华,因常年被烟雨笼罩,即便是夏日也能在河岸边绿柳的衬托下充满意境,至此成为了大弘文人骚客长聚之地。
街边人潮拥挤,好似争先恐后的涌向醉仙楼。
“阿福,外面为何这般喧闹。”季寒槡原本闭眼静休,却被街道上的喧哗声吵醒。
“回少爷,听路人说是小琴仙南下,在醉仙楼中抚琴赏柳。”
“琴吗?”十余载未碰过季寒槡都差点将此物忘却,摇了摇头,“走吧,早些寻到客栈歇息,明日继续赶路。”
马车穿过人潮径直前行,此时醉仙楼中琴声传出~
“等下!”琴声入耳,婉转连绵,如山泉之水从幽谷中蜿蜒而来,在心间缓缓流淌。
季寒槡不自觉的下了车,“少爷您这是?”
手中握一细长碧竹,示意阿福不要多语,任由琴声钻入耳朵。
“高山…”季寒槡脱口而出,可就在此时醉仙楼中传出的琴声忽然高亢挺拔,就如从幽谷的泉水变为俊峰一泻千里的瀑布一般。
曲子这般熟悉,不正是儿时自己所创吗!!季寒槡激动万分,这世间听过词曲的只有一人,他知道寻了数十载的那个人出现了!
醉仙楼此时人声鼎沸,却只是一楼,因为小琴仙此时独自坐在二楼阁楼抚琴,季寒槡不管不顾,踩着他人肩头越上阁楼。
小琴仙听到异响,只是瞬间停顿后继续弹奏,而季寒槡望着盘坐的背影静坐在后方没有打扰。
随着一双纤长的手轻压琴弦,曲终。
“朋友这般行为恐是失了礼数。”小琴仙望着河边的绿柳没有回头。
“若是这般都失了礼数,当年将琴弦偷偷剪断的又算如何?”
听到这句话,小琴仙赫然回头,两人相互打量,小琴仙白衣黑发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
“臭脸鬼?”小琴仙试探道。
季寒槡嘴角掩盖不住,微微上扬,“癞皮狗!”
“寒槡真是你!!”夏悠然一跃而起奔向季寒槡,完全没有了之前琴仙飘飘然的模样。
“悠然哥~”季寒槡也喊出了这辈子从未出现过的称呼。
只是此时的画面若是外人看到,会惊掉大牙,两人多年未见紧紧拥抱也算合理,可夏悠然整个人挂在了季寒槡身上,琴仙这般奇怪,就太过奇怪了。
“姓季的我找得你好苦!”夏悠然一拳锤在季寒槡胸口,心中一惊,拳头像是打在一块铁板上。
原本季寒槡想带着夏悠然到一处僻静之地详聊,却被夏悠然拒绝,今日醉仙楼已经被自己包下,不必再寻去出,邀请下季寒槡也顺理成章的住了下来。
今日的斗琴被夏悠然推迟,得知小琴仙有客时人潮也就纷纷散去。
十三年前,共同在金华村长大的两人因季寒槡家人到来彻底分开,夏悠然为了寻到好友,放下了心中习武的追求,追寻季寒槡所想,从一把破琴开始。
直到当今天子为了改变大弘以武立国的状况,真金白银大肆鼓励百姓习文,夏悠然的生活才有了好转。
季寒槡心中欣慰,也询问夏悠然是否还想习武,后者却摇了摇头。
“如今每日无事,弹琴提诗,月月都可在衙门取一百两银子,我这小琴仙可当得潇洒,干嘛还去习武。”
见夏悠然这般,心中的石头也算放下,这么多年来一直惦记着对方,怕夏悠然在那贫苦的村子中挨饿受苦。
促膝而谈,却一直是夏悠然在不停叙说,为了有生之日能遇见季寒槡,这几年来各地游历,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遇到。
“寒槡,你回家这几年过得怎样,还在练琴吗?”
季寒槡摇头,不知说些什么,记得那日家中来人,本以为能够回去过上好的生活,可迎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当然这些,寒槡如今并不想告诉夏悠然。
两人把酒迎欢,却只有夏悠然对自己的往事不断阐述,坎坷时季寒槡心头一紧,欢快时跟着愉悦,仿佛夏悠然这十余载经历的一切,季寒槡也共同经历过一般。
这时,琴童慌张的跑上了阁楼,“公…公子……”
琴童除夕也是第一次见到季寒槡,有些失态。
“除夕,有事明日再说,我与兄弟把酒言欢不要再来打扰。”
“公子,楼下来人,说今日必要和公子斗琴。”
“不是说了推到明日了吗?”微醺,夏悠然语气间有些不耐烦。
“可是……对方好似来头不小,身旁的仆从配有武器。”
……
如今的大弘能出门携带武器者,都是皇亲贵族,烟柳镇可不是小地方,能这般大胆的带着武器出行,想必是大人物。
夏悠然虽是小琴仙,却是一介草名,尴尬的看了看身前稳如泰山的季寒槡。
“让他来吧,我在屋子避一会儿。”
说罢季寒槡起身走进屋子,倒是夏悠然欣慰的笑着,“这臭小子果然和以前一样。”
除夕领路,两人走上了阁楼,先行者束发佩冠,白金烫纹长袍华丽贵重,其后是灰色素衣的仆从,眉宇间些许杀气,手握长剑。
“早就听闻小琴仙英俊潇洒,乃是青年一辈的楷模,如今一见果然没错。”来者先开口,声大如雷。
“谬赞,兄台一表人才,乃是人中龙凤。”
不客气,俯身坐在原本季寒槡的位置,见夏悠然的目光盯着仆从手中的长剑,解释道:“在下姓陈名昆杭,家住平阳城,陈玄智是家父。”
“陈玄智!”夏悠然内心大震,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镇南王陈玄智之子!
内屋中,季寒槡听得真切,手中玉竹提起又放下。
“方才听闻小琴仙在会友,不知好友何处?”陈昆杭自从上来后便四处打探,却未发现另一人的踪迹。
夏悠然道:“世子殿下不必困扰,他已经酒醉睡下。”
这时一旁的仆从附耳向陈昆杭低语,后者眉头微皱,不时看向内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