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离跪在桥洞垃圾堆里,低头认真翻找,试图找出哪怕半块馒头。
一刻钟。
两刻钟。
一个时辰溜过。
还是一无所获。
冬日寒冽,桥洞里更是冰冷潮湿,她跪着的那块石头是唯一没有覆盖着青苔和碎冰的。
她没有鞋子,衣衫单薄,全身满是冻疮烂肉,这意味着,如果她再找不到吃的的,这个冬天就是她的埋骨之时。
韩子离浑身发冷,双耳出现耳鸣,就连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头昏脑涨,离死不远。
万般无奈,她只能扒拉出两块污黑的碎布细细包裹住双手--以防手上的伤口与覆盖着冰的石块接触,那会让她的手再失去好几块肉的。
隔着布块,韩子离只有双手双膝着地,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小腿,尽力不让自己的脚接触到冒着寒气的冰上--那同样会让她少好几块肉。
小心翼翼地爬出桥洞后,韩子离脱离地仰面躺倒在干涸龟裂的河床上。
呼--,她长舒了口气,她也是实在饿的没法子了!
那桥洞是全城唯一不会有野狗乞丐争抢的垃圾堆,因为那洞里的冰寒冷非常,甚至会粘住血肉,所以,一旦被粘,除非削去被粘的皮肉,不然是无法从那儿出来的。
这是用六个乞丐和十六只野狗的性命得来的血泪之谈。
即使出来,她还是要死的,饿到剧痛的肚子告诉她说。
不行!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韩子离睁大了双眼,试图再寻得一线生机。
“嘿!”捧着本书的小男孩站在河岸上,他身后站着五六位似乎是家丁的人。
“救我!救我!”韩子离连个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饥饿使她灵魂脱壳。
小男孩撇嘴看着河床上和他一般大、凄惨无比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
韩子离此时恰巧陷入昏迷,根本没看见这个隐带嘲讽的笑。
男孩抱着书,对着昏过去的韩子离抬了抬下巴。
家丁会意,连忙去抬人。
夕阳西下,冬阳晕黄的光洒在男孩抱着的那本书上--《温柔公子俏花魁》。
......
......
摘花楼。
老鸨垂首站在桌旁,冷汗连连。
一身玄衣的男人面无表情:“交代你的听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老鸨拿手绢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诚惶诚恐地应道。
“若有丁点儿差错,后果自负。”男人又道。
“是,是......”老鸨的腰都要弯到地毯上了。
片刻过后,等老鸨抬头,眼前一片空荡。
她一把跌坐在凳子上,骇的连倒壶茶水的力气都没了,心想:这都啥事儿啊......
......
......
韩子离醒来时,一个四十来岁、浓妆艳抹的女人坐在床边正盯着她看。
“嘶--”韩子离揉了揉脑袋,有些记不清晕过去之前的事。
“姑娘呐··,我是摘花楼的妈妈··”老鸨见她醒来,幽幽开口。
“摘花楼?”韩子离挑眉,没听懂。
“你以后就在这儿啊~~~住~下了!”老鸨边说边笑吟吟的看她。
“真的?”韩子离欢喜道。
“当然。”老鸨点头。
“那我......”韩子离连忙起身抓住老鸨的手。
老鸨可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她心中的顾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柔柔笑道:“包吃。包住。天底下啊~~,可在没有更好的去处了!”
“好!”韩子离大声应诺。
“但是,”老鸨话锋一转,“我这儿啊,不养闲人~,你呐~,得自力更生~”
“什么意思?”韩子离挑眉。
“就是,”老鸨伸出根食指点了点韩子离的眉心,“活成啥样啊,你自个儿而定呗!”
“那,那最好的是什么啊?”韩子离抬头殷切问道。
老鸨勾唇:“花魁呗~”
“那我就要做花魁!”韩子离掷地有声道。
老鸨眼里闪过一丝喜色,转瞬即逝,她也没再说什么,嘱咐韩子离好好养伤后就走出了房间。
关上门,老鸨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