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确实没想到,沈辞会这么做。
敢在宫门口拔刀,还架在朝廷命官的脖子上。
这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当时大家以为是沈哥哥咽不下这口气,少年人,冲动了些。
但当一股血溅在他们身上的时候,大家都蒙了。”
柳清手一抖,橘子滚在了地上。
裴婉安慰的拍拍她的肩,她刚听说的时候,比这反应还大。
“后来,大家都在等着陛下如何裁决。毕竟宫门口斩杀朝廷命官,话本子都写不出来。”
柳清心下隐隐有些预感,说
“不会,沈辞有这位大人的把柄吧。”
裴婉睁大了眼睛,
“柳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当时大家只知道沈哥哥去面圣,出来的时候,带着圣旨。
这道圣旨斩了十几位大臣,而这位大人也被鞭尸,抄家。
罪名是谋逆、贪污、通敌。”
柳清眉头紧皱,这罪名,单拿出一个,也是大罪。
这数罪并罚,牵扯甚广,未经查明,就凭沈辞一面之词,抄家斩首,过于草率。
重点是,这位大人,是谁?
裴婉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
“这位大人就是之前的吏部尚书,宋昭。”
柳清立马就明白了。宋昭这号人物,她在离京前就有所耳闻。
当时的丞相是父亲和赵禹。赵禹年事已高,即将告老还乡。
他也不再处理政事,全权由宋昭接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下一任丞相的人选,就是宋昭。
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沈辞,硬生生的截了胡。
但好歹是差点成为丞相的人,怎么会如此的没有脑子。
沈辞背着手进了御书房,楚帝正在练字。里面还有一人,三皇子沈怀瑾。
他的眼睛微闪,有了思量。
“陛下,臣今儿好不容易有闲情雅兴,去将军府赏赏花,花还没赏完,您就把臣叫过来了。”
话语里,还有几分埋怨。
埋怨皇帝,古往今来,谁敢如此?
沈辞敢。
御书房里的三皇子也好,侍奉的宫人也好,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习惯了,也就好了
毕竟,沈辞第一次这样说话的时候,给周围侍奉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谁料想陛下不但没有责罚,还夸沈辞性情直爽。
也有几个脑子不灵光的,去效仿沈辞,结果自然是截然不同。
后来大家都明白了,沈辞这人,就算不当朋友也别当敌人。
他有手段、有能力、有圣宠,背后还有一个靖王府,靖王爷可是现在陛下唯一的兄弟。
楚帝大笑,将手中的毛笔放下
“什么时候有赏花的雅兴了,你倒是是说说,这花好看还是姑娘好看。”
沈辞不慌不忙的说
“自然是姑娘好看。”
楚帝早就想到是这话,用手指着他,无奈的说
“你呀你,什么时候能收收心。娶个世子妃,朕和你父王也就放心了。”
沈辞敷衍的点点头。
楚帝自然看出了他的敷衍,每次一提娶妻的事情,就是这么个态度。
一直静默不语的三皇子提出了意见
“父皇,您看要不在寿宴的时候帮沈相瞧瞧那家小姐合适。”
沈辞心下冷笑,扯了这么久的家常,终于步入正题了。
楚帝一拍脑袋,
“对对对,你看朕这记性。你可是让柳相大办太后寿宴?”
“确有此事。”
他瞪了沈辞一眼
“沈辞,你糊涂呀。朕虽孝顺太后,但朕同时也要考虑这天下的黎民百姓啊。
清渠灾荒虽然不严重,但此时大办寿宴不是让百姓寒心吗。”
沈辞弯腰,温顺的说
“是臣考虑不周。”
楚帝摆摆手,
“行了,平日里你随意点也就罢了,国家大事不能儿戏。
寿宴让柳相一切从简。
这次南燕、东越的使臣来访,你去迎接。”
这郡主不也回京了嘛,那就你和郡主一起去吧。”
沈辞应下,和三皇子一起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三皇子拍拍他的肩膀,
“郡主刚刚回京,对着南燕、西越不甚了解,沈相可要好好帮衬着啊。
自家的妹妹,总归是心疼些。”
沈辞心里不屑,面上没有显露,只是点点头。
他现在可没心情在这儿和三皇子闲聊。
想想这回北燕、西越来的人,自己就头疼。一帮妖魔鬼怪偏偏就聚在了一起,太麻烦了。
他最怕的就是麻烦。
这迎接使臣的活儿本应该是鸿胪寺的差事儿。
他深深的看了三皇子一眼,用裴青云的脑子都可以想出来,这事除了是三皇子做的,还能有谁?
沈怀瑾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只想赶紧离开,倒也正好随了沈辞的意。
将军府门口
柳清看着眼前将军府的马车,还有站在一旁想把自己请上马车的裴青云。
她真的在认真思考,她能不能打过裴青云。
天色渐晚,裴婉想把柳清留在将军府。
柳清想,反正这马车也坏了。正好,裴婉这小姑娘自己也挺喜欢。
而且看样子,大将军也不在。
裴青云走了进来,和裴婉说,沈辞想她了,想见她。
裴婉这姑娘直接把她送了出去,说不会破坏她和沈辞的感情。
她最终还是被裴青云请上了马车。
在上午,沈辞走后,裴青云刚去前厅,沈南过来告诉他,务必让柳清去沈相府。
一路上,柳清撑着车帘,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百姓们安居乐业,心中高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无百姓,何来家国。
车夫突然将马车停下,柳清有些疑惑,向外张望。
原来是两辆马车相遇,道路又过于窄,两辆马车无法同时过去,必须有一方相让。
这让她更加疑惑,现在自己坐的是将军府的马车,是谁敢堵它?
马车中的人好似听到了她心中所想,撩开帘子,
“裴公子,您这是要去沈相那儿?”
柳清听着声音熟悉,瞬间明白了,这马车上的人是大皇子,沈怀瑜。
既然误会自己是裴青云,那就让他误会着吧。
沈怀瑜没听见马车里的人吱声,又说
“裴公子不必担忧,这沈相随意惯了。虽然这次做错了事儿,但父皇不是还让他和郡主一起迎接使臣,将功补过嘛。”
柳清脑子里有几个大大的问号在徘徊。
沈辞做错了事?
迎接使臣?
这不是鸿胪寺的事儿?
我和他?
大皇子那边听着马车里仍然没有回应,冷哼一声,心里暗道,
这裴青云,是越来越不识抬举了。
两辆马车横在路中间,互不相让,僵持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