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紫山坝就已经接到电话,回来第一时间明朗就找到了私家侦探卫斯理,他在微信通讯录备注里看到他的名字和职业信息,之前一直电话联系,这还是第一次碰面。
“帮我查得怎么样了?”
“可能,是您的夫人!”卫斯理戴了鸭舌帽,看不清面容。
“……小洁?!”顾明朗心头一紧。
“这段时间查到的所有资料,请您过目!”
明朗正看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监控图片和偷拍的照片。
“这是当天最后和您接触的几个人中最有嫌疑的一个,最后一张监控显示,他出现的这个地方和您当天出事的落霞湖最接近,那日天气恶劣,最清晰的也只能到这里了。”明朗看了一下是离小黑屋最近的地方。
“还有这几张,是这段时间我跟踪拍到的照片,和此人见过面的正是您的太太!而且不止一次。”
“……谢谢,我知道了!”随即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卫斯理熟练地接过信封假装不经意间摸了下厚度“顾总不打算报警吗?”
“你先去忙吧,有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联络!!”
“那行吧,顾总,我先走一步!”卫斯里架着他的电驴先行离开。
照片中的男人到底和齐洁是什么关系,难道真的是他们设计陷害的顾明朗吗?此时的明朗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感到胸口窒息得快要昏厥过去,死而复生的顾明朗,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其实是孤独无助的,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体里藏着的是另一个灵魂,他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当然他比死去的顾明朗幸运,他还可以继续活着!这比什么都重要!他醒来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齐洁,此后的生活,事无巨细,对他的关心照顾都是无微不至,她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以外第一个对她如此呵护的女人,而如今,自己的生命却像是拴在了裤腰带上,不,不是自己的裤腰带上,是在齐洁的手心里拽着,如果她和那个男人真的有关系,以后他该如何跟小洁相处,不管是为了顾家的财产还是为了他们见不得人的关系,借了顾明朗的躯壳,如今的他也随时可能会再次被算计,小命不保,难道这段时间,他真的被齐洁清纯的外表蒙骗了吗?这段时间齐洁的感情都是假的?
顾明朗架车漫无目的地开着,这一刻他好想妈妈,只有妈妈才能给他安全感。最近公司在筹备珠宝设计大赛和新品发布会,已经有两个礼拜没去看爸妈了。
去医院的路上明朗电话响了十几次,基本都是芷如打来的,自从和齐洁确定了关系,明朗就一直找借口不见她,每天给明朗打连环催命电话,已经成了芷如这段时间必做的功课,齐洁只打了一通,明朗没有接,她便发了微信语音,让他早点回家吃晚饭。
明朗到了医院才知道父母做完之前接的最后两个单子,已经离职好几天了。他想着爸妈肯定还没有回老家,不然去紫山坝的时候肯定就碰面了,于是驾着他的铁锈红准备去原来租住的小区看看。
路上经过上次埋葬小狗的地方,明朗靠边停车,从旁边置物格拿了一盒烟,便下了车。
他点了三支香烟竖在小树苗前面,想必是那天夏小娜想给小狗堆个小土包被明朗拒绝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路边移了一颗小树苗过来,如今树苗已经长得老高。
明朗面对小树背靠着上次的大树坐着,正对着三支香烟发呆。他其实也想抽根烟,但那味道他始终不喜欢,只是经常带着,看着别人抽。
“顾总,你怎么在这里?”
明朗回头,见夏小娜正提着半桶水,赶紧起身去接了过来,见里面有个小瓢,猜想她定是给小树浇水来了,便直接上手,三下两下干完了,他没有抬头看夏小娜,也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顾总,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明朗将桶放回夏小娜的后备箱,什么也没说。
“是不是因为珠宝大赛,压力太大?”和明朗在医院碰过几次面,夏小娜觉得他并不是个会摆架子的领导,便想到说什么就说什么。
“从哪里挪来的小树,不怕城管来抓吗?”
“是大树旁边长出来多余的,我也没破坏绿化,只是换了个位置!你没发现它比其他的小树长的都要好吗!”
“你经常来给它浇水吗?”
“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过来了!”
“夏爷爷是不是已经康复出院了?”明朗刚才去医院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夏爷爷。
“爷爷…他…他已经去世了……”夏小娜刚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
“去世了?上次不是还好好的吗!”明朗对那个像极了小丸子爷爷的老头头印象非常深刻。
夏小娜已经有一个多礼拜没去门店了,当然明朗平时很少去门店,他并不知道。
“觉得难过就不要去想了……”明朗这才发现夏小娜的眼睛是红肿的,他从口袋拿出一块干净的纸帕递了过去。
“我爷爷不姓夏。”
“你跟妈妈姓?”
“我跟爸爸姓,他不是我的亲爷爷,我是22岁那年,被爷爷捡回家的。”
“22岁……还能被捡走?”
夏小娜抬头看了一眼顾总,他好像很有兴趣听,便给他讲了自己的故事。
高三那年夏小娜考上了重点大学,家里人却只能供得起已经上大学的哥哥,那个夏天她便被家里人赶出来找工作了,此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只在每个月拿到工资以后按时给家里打钱,19岁那年,她交了男朋友,还怀了他的孩子,他答应会娶她,小娜一直等到女儿3岁,才知道原来眼前熟悉的家人早已有了家室。22岁那年,小娜和女儿被他的老婆从两人租的小房子里赶了出来,而孩子的爸爸也被叫了回去,夏小娜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冬天的夜晚,她抱着女儿,艰难地拖着行李箱,举目无亲,她不知道该寻求谁的帮助,平时孩子的爸爸并不给生活费,小娜带着女儿还要发传单,送外卖,摆地摊,才不至于将日子过得太凄凉。
明朗已经愣住了,他怎么也没看出来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小丫头竟然已经有了孩子。
“为什么当时不离开他?你父母没有找过你吗?”
“可能那时候陷进去,就什么都看不清吧,他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他跟我说工程款一直没有收回来,等钱到账了就会和我们一个好的生活,我竟然就信了,离开家以后,父母并没有找过我,我也托村里人打听过她们的消息,村里人回来告诉我,他们并不在乎我回不回去,他们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此后,我还是一样给他们寄钱,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们,若不是他们那样待我,我也不会因为有人稍稍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跟着人家过……”
“我想,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吧,没有哪个父母会这样对自己的女儿”
“……”小娜没有回答,她心里也一样希望那是个误会吧!
“那,后来呢?”
“那晚,我们就蜷缩在公园的角落……顾总,你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一个人身无分文,走投无路时的处境,如果不是女儿,我想我早已经不在了,这世界上唯一值得我留恋的就是我的女儿佳佳,那晚她的小脸冻得通红,却一声不哭,只是不停的安慰我,让我不要害怕,不要哭,那时候佳佳才只有三岁,她的鼓励让我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我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强大,我们对彼此而言都是整个世界……”
明朗轻拍了小娜的背,本想劝她如果觉得伤心,往事便莫要再提起,但小娜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似乎说出来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那天很冷,夜晚公园散步的人并不多,爷爷正好路过,看到我们冻得不行,问我要不要帮助,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爷爷,他坐在全自动的轮椅车上,声音铿锵有力,身体看上去很硬朗,他把我们带到家里,让我们给他做个伴,这一住就是三年多,白天爷爷帮我看佳佳,早上我给他们做好了一整天的饭菜,便出去找工作,第一年我换了很多销售工作,直到第二年我进了D-K,工作才稳定下来,一直到现在,因为D-K的工资待遇是最稳定的。”
(看来过去的顾明朗确实很有经商头脑,能够在父母离开后短短几年时间内独揽大局,能够在同行业站稳脚跟,尤其是近两年来一直处于领先地位。)
“后来佳佳上幼儿园,爷爷就乐此不疲地早晚接送,不知道是不是爷爷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照顾佳佳的身上,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去年爷爷突然得了脑梗,这两年,前前后后动了好几次手术,可是,没想到爷爷还是没能躲过……”
“爷爷是年纪大了,身体肯定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爷爷在最后的日子有你们的陪伴,也算是安享了晚年”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像爷爷那样对我们好了”
“会的,以后会有的”明朗又递了一张纸帕,“你们现在住哪?需要我帮助吗?”
“谢谢顾总,我们有地方住,爷爷他没有家人,去年看病爷爷将老房子卖了,余下的钱付了首付,贷款买了一套两居室,爷爷还为我们留下了十万的存折,都是他的退休工资,一笔一笔攒下来的,为了方便送爷爷去医院检查身体,去年我贷款买了小车,爷爷知道我的生活压力大,全都为我想好了!”
“那就好!”
夏小娜看了下时间,“顾总,我要去接佳佳放学了,这几天等我找到保姆,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就去门店,爷爷生病的时候我找了同学家长帮忙照顾,一直麻烦她们也不是长久的事”
“没事,你跟其他同事做好交接就行,可以多休息一段时间!”
“谢谢顾总!顾总,你看都是我在说,也没有问出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去接孩子吧!我坐一会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