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被他问得有些不解:“为什么要沙发呢?”
“姐姐,以前的电影里,催眠不都是一个美女坐在前面,患者坐在沙发上,然后等他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沙发上了吗?”
薛永大笑:“没有没有,那都是电影,而且,我们要通过各种设备,测试你在被催眠的情况下,每一个大脑的反射区都传递出什么样的信号。”
王奇正一拍手:“我明白了,关键就是要看这些数据了,我懂了!”
他配合地往床上一躺,薛永让其他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自己坐在终端机面前,后台,赵文轩和其他测试人员全都做好,接下来,就是这一次测试的关键时刻了。
心理测试,最先是王奇正提出的,也就是说,这一次的验证工作,居然都是被测试者在控制着进程。
“好了,奇正,我们这就开始了,你有没有想过心理催眠到底是回事呢?”薛永和蔼柔顺的声音传来。
奇正躺在床上笑嘻嘻地说:“就是让一个假模假样的人把他内心的全都说出来,那很好玩呀。”
“奇正,我们做催眠,一定要在绝对符合人最佳的认可环境下进行,这样才更安全,有时候一声鸟鸣就会打扰到被测试人的,你昨天去林间,鸟鸣声响不响?”
王奇正深吸一口气,脸上还挂着笑容,音调却已经随着薛永的话变得同样柔和起来:“有时候很响,你好端端在走着,冷不丁头顶上一声,而且森林里还有回响,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才应该是森林里正常的。”
“那就好,我们这里虽然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只怕窗户外突然来那么一声。这么说,奇正,你还是挺喜欢这里的森林呀。”
王奇正平稳地说着,开始,感情色彩渐渐消失了:“嗯,我喜欢,其实,我爸爸也喜欢,我妈她以前就说过,她经常会做一种梦。”
“哦,是什么样的梦呢?她跟你说过吗?”
“当然说过,不止一次地说。我妈妈她太累了,总会梦见她出现在一个别墅前面。”
“哦,是一栋别墅吗?那别墅在森林里吗?”
“不是,那是在一个雪山前面,别墅前面有一大块栈台,铺着很厚的木头,前面有一片湖,从湖边到对面也就是两千米不到的距离,对了,你看过以前一部电影吗?讲的是尼斯湖水怪的,我妈妈做的梦,那个湖就很像尼斯湖那样的。”
薛永渐渐又放缓了语速,她注意到王奇正的语速已经达到了标准水平,而且他丝毫没有反抗状态,一切都显得非常平稳与接纳。
一条最漂亮的曲线。
她意识到,王奇正对妈妈做过的梦印象非常深刻,于是立即以这个话题展开继续往下。
她没有任何指向性的目标,在测试之前,她推演过很多的可能性,当她得知王奇正的知识结构非常前沿时,心里马上就有些担忧起来。
这样的人群,通常都很抗拒别人去探究他的内心,因为他们太强了,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某些方面很强,然而没有人对自己是绝对有自信的,那些被认为很强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突然被发现他们并没有那么强,抗拒反而是较为普遍的现象。
让她意外的是,今天,躺在实验床上的王奇正,到目前为止所呈现的脑电波曲线相当漂亮,这种漂亮反映出两个方面:首先是他高度的自信与合作,其次是他在大脑的各个反射区体现出来的均衡性。
薛永这次连着的测试反射区,包括了通常的几个区,但也有意识地接了一般人测不出什么反射信号的部位,比如说有一定动物直觉反射的位置,但绝大多数人已经退化了功能的反射区。当然,还有薛永教授曾经预测到的一些反射区,比如说超常的用于指导自身进行飞行、深海潜游等等人类根本做不到的肢体工作之反射区。
说起来,就有很长的题外话了。
薛永教授一向认为,人类作为一个高级的生命物种,人类的大脑发育自然会随着生活环境的变化进行必要的自我修复,但是本能的方面依旧存在,只是已经发生了功能退化了。
还有,人类的大脑到底还有没有进一步发育的可能,比如说开拓对新的可能存在的环境的适应?等等。
所以,虽然一切都只停留在预测与分析上,至今没有太多的实验数据加以证实。
今天,薛永教授豁出去了,准备对这些她分析判断的反射区进行测试。
其中,最为特殊的,薛永教授自己也只当是妄人梦呓,她曾经推测人类的大脑可能存在隐身的功能,她预测的反射区在较为深层的部位,这一次,她也在相对应的位置表面设置了感应器,内心深处期待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直到现在,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
问答还在进行中。
继续的问题,围绕着王奇正妈妈,逐渐,王奇正的话多了起来,反而,薛永的问题,只是在推动他深入谈关于妈妈的话题了。
“我妈她老是想休息,她跟我说过一个很奇怪的话题,以前我一直不懂,到了去年,我突然感悟到了。”
“妈妈已经将她全部身心与智慧投放在联合唐级上了,那里有她的灵魂存在,因为这样,所以她总是感觉很累!她想休息,是因为她实在太累了,完成了联合唐级后,她已经灯尽油枯了,如果她能够住在那样一个环境里,其实是可以积蓄她的能量,但是她没有撑到那一刻,不过,薛姐姐,你绝对不会想到,这样的环境,被我找到了。”
薛永惊奇万分,本来她只是个测试者,居然被梦呓中的王奇正的话语带到了那样的语境中,下意识地问道:“真的吗?你会知道那样的地方?”
“真的,薛姐姐,你先看着你台子上最左边的屏幕,我带你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薛永震惊了,她还没搞明白王奇正到底想说什么,自己都已经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带走了。
还带得那么自然。